慌張張向她跑來的米粒給嚇走了。
“野草,老大說今天背完三十個字,就可以休息了。我們去捉鳥怎麼樣?”
“不,我要去種菜。”
種菜……
住在大廳裡的婆婆,越來越無法容忍這四個小傢伙了。兩個人前來頭東西,她嫌兩人可憐,三個人搬進柴房,仍是嫌三人可憐,可是,四個人跑來句王府種菜,她覺得甚為可惡。
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堂堂句王府,就算這裡已經衰敗了,它還是句王府!
種菜是野草的主意,這些活兒,是她從死去的媽媽那裡學來的。現在有了柴房裡有了四張口,三個人要讀書習字,這也算是,對小五口中的饅頭事業有所幫助。秋天能種的菜不多,時令早就過了,只能小小地種一些蘿蔔白菜,最重要的,自然少不了米粒喜歡的大蔥。
米粒這幾天過得很快樂,他再也沒有失去雙親的孤獨感,他總愛與野草一起玩兒,可是野草,卻總愛粘著七天。十三歲的小野草,比米粒要高上一截,比小五要矮上一個頭,比七天要矮大半個頭。現在,這個墓園一般的句王府,因為有了更多的歡笑而變得有了人氣。雖然只是一角,和整個龐大的句王府比起來不值一提,但是,這總算是個家了。
小五和米粒在除草,把一塊塊破碎的地板給撬動起來,而七天與野草便是挖坑,種菜,澆水。野草總是望著七天傻笑,把什麼花啊草啊的扔過去打他,儘管他一言不發,待野草笑了十回,他也終於笑了。
菜地的旁邊有許多的細木頭,是準備用來做柵欄的,七天回想著藏靈塢的模樣,想把這裡變成一個真正的家。在他的設計裡,他們還要養上一些家禽,比如,句王府裡廢棄的荷花池,就要種上蓮藕,還要有鵝。他想用家的感覺,來徹底改變小五和米粒,讓他們儘快忘記小偷小摸的看家本領。只是……。
只是老婆婆走過來了。
她批頭散發,一半黑一半白,只在頭髮絲中,留得一點點看人的光。她嘴裡揣著粗氣,拄著柺杖,那柺杖軟弱無力,看起來就像根油條似的。這樣脆弱的柺杖也能承受住老婆婆的身體,足見她的身體是有多麼的薄弱。不過,看她那生氣的模樣,那副連蒼蠅飛過也能被咬死的模樣,那副脫韁的母獅子狩獵的模樣,她又是那樣的有力。越是靠近那四個孩子,她的手就將柺杖捏得越緊,那一隻只有半隻袖子的手,彷彿看得清面板貼上去的橈骨,甚至,一隻幾乎沒有肉的手,連經絡都看不到,真難想象,她是怎樣用骨頭髮力,而不是用瘦弱的肌肉。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重了,像是兩隻羊腳在擊打戰鼓。
小五和米粒最先看到,被一簇遮住臉的頭髮嚇得屁滾尿流,趕緊躲在七天後面,他們兩第一反應是瘋婆婆會舉著柺杖追著他們到處跑。七天回過頭,知道了是怎麼回事,這時候,野草也看見了,她只是眨了眨眼睛,並沒有害怕,反而有些疑惑。
顯然,這是一個憤怒的老婆婆,最好別惹她。
可是,有人就惹了,是野草。
她並不瞭解老婆婆。
她居然向著婆婆跑了過去,要知道,這是一隻獅子,儘管看上去身體很小,終究還是隻的獅子。而她,只不過還是一隻小野兔,還是主動送上去的小野兔。
“婆婆,你看這朵花漂亮嗎?送給你。”
老婆婆愣住了。
她那剛剛才要張開的血盆大口,突然間牙齒全部掉光了;那正欲揮動的柺杖,瞬間就變成高粱杆兒了。或者說,此時,如浴春風。因為她突然想起小時候,五歲的句心小姐,也是這樣跑著跳著,把剛摘下的荷花,送到自己的面前。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