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聽說,孃親和木氏相處得好好的啊,雙方也都很合得來,也談得開。
他還想著呢,回來怎麼跟孃親商量一下,怎麼下聘書,娶木氏過門呢。可,咋才一眨眼的功夫,孃親就變卦了呢?
還是說出這樣的話來?
“娘,俺,俺——”驢二叔就有點急了,急得滿頭大汗的,不知道該說啥好了。他喜歡木氏啊,還等了她這麼多年,不讓他娶她,這怎麼行啊!
“大成,你聽到俺的話了沒?不能娶木氏那個女人——”見驢二叔這麼一幅不甘不願的樣子,驢奶奶忙就又追了一句。這一句話後,卻像是有點精力透支了似的,身體就虛弱得不行,也喘氣喘得很急。
“娘嘞,這事為啥啊?”驢二叔還是癟不住了,忙就問道。
“不能娶,就是不能娶——”驢奶奶也沒力氣多解釋,就慢慢閉上了眼睛,只是一直頑固又堅持的,重複著這句話。
“驢二,快別問了,老人家的身體重要!趕緊的,把驢奶奶抱屋裡躺著去吧。”圍觀中,有個老成的,忙就提醒著驢二叔。
驢二叔一聽,心道也是啊,孃親的身子骨重要,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也就顧不得再問什麼了,忙就抱起驢奶奶來,把她送回屋裡躺著休息去了。
驢家的熱土炕上,驢奶奶已經氣息均勻的蓋著被子睡著了。
驢二叔卻蹲在地上,一直抱了頭,使勁的揉搓著頭髮,鬱悶的夠嗆。
他怎麼也想不通,為啥一項明白事理的孃親,一上午的功夫就變卦了呢?
他想不通,孃親咋會無緣無故的就昏倒了呢?
還有,他想不通,木氏這麼好個女人,孃親咋就是不肯讓她進門呢?
……
河邊木家,木氏和晴娘還都挺高興呢,兩人就說說笑笑的在忙活著長工們的中午飯。
“娘,你先別忙活這些事情了。你也該抽空做做嫁妝了。”晴娘就搶過木氏手裡的水舀子,催了她回屋去。
上午從驢奶奶那裡回來了,她們就知道了老人家的態度,木氏的婚嫁事宜,也就該提到日程上來了。
總不能現上轎,現扎耳朵眼吧?
嫁妝什麼的,總該事先就準備好的。什麼喜帕,什麼禮服,還有紅繡鞋的,這些結婚用的裝備,都該準備上了。而且,這些東西,按照規矩,都得新娘子親自動手縫製的。
木氏不準備,誰準備嘞?
“嚇,人家還沒來提親呢,娘,娘——”木氏就滾燙的羞紅了臉,快滴出水來了。連抬起頭來看晴娘一眼的勇氣,都快沒了。
她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再出嫁,還要在自己的親閨女前面出嫁。哎呦,可真是羞死人了!
“嘻嘻嘻,又不是頭一回了,還害羞什麼啊——”晴娘就捂著取笑了木氏。
“你這死丫頭!”木氏就羞憤的,忙揮著手,作勢要打晴娘。
晴娘卻嘻嘻笑著,一溜煙的就跑出了屋子,去摘菜去了。
不過,趕晴娘是趕晴娘,但木氏這時候也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了。回頭,趕緊就紅著臉跑回屋裡去翻找東西,做著準備。
正忙著,可不經意的一抬頭,卻從窗戶的縫隙裡,看到了前院的家廟裡,香火繚繞下的李大郎牌位。
那牌位,在蠟燭和香火的煙霧供奉下,是那樣的莊嚴,又那樣的肅穆,就像是李大郎在睜大了眼睛,正看著她似的。
木氏的心,就是猛的一跳。頓了一下,忙又把手上的一些東西,給放了下來。重重的坐了下來。
就面色凝重又有些焦慮的,靜靜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最後,眉頭一皺,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復又站了起來。挺直後背,推開家門,徑直朝前面的家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