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姿意打電話的念頭在這一刻瘋狂滋長,舒白竹几乎是第一時間就拿起手機把熟記於心的手機號碼撥了出去。
姿意這會兒正在高速上。
她們這一趟,去得匆忙,走得也匆忙,留了一些事等著掃尾。
譬如秦長平的公租房只是買了名額,每年還需要交大概六千塊錢的房租,人不在了,房租秦鬱歡自然也不想交,便打算問問幫他們買這個房子的大伯媽,看能不能低價再把房子的名額給轉出去。
還有秦長平租的車庫中的一堆貨,有些不能用了的就直接當廢品賣掉,有些能用的,則是找渠道捐出去。
小汪在邊上把這些事都記下,送二人去山城後,長平的後續還得他過來掃尾。
“收拾出來的秦玉漱的箱子,就把它送到我二伯家去吧,”秦鬱歡慢騰騰的梳理這些繁瑣的後續,“讓他幫忙收著,他應該會幫這個忙的。”
秦長平生前還把名下的山和土地都租了出去,二十年租期,租金各八千,人走後山和地自然而然要重歸村裡,手寫的契約也就失效了,那麼這個租金到時候該退還是得退回去,具體也是要囑託給還在村子裡的伯伯來代辦。
“到時候從我私庫裡開輛車去吧,”姿意沉吟,“長平連個計程車都沒有,坐摩的來回跑也麻煩,油費洗車住宿什麼的還是老樣子,我私人報。”
這不是公事,是她私事,自然也就不好用公司的車和走公司賬。
“好的小姿總。”小汪點頭應下,他本身就是配到姿意身邊配合她一切需求的助理,工作範圍並不僅涵蓋於公司業務,跑點私事當然也是他的職務之內。
“謝謝,麻煩了。”秦鬱歡真誠道謝,“有什麼事隨時可以發訊息或者打電話給我,我方便的時候都會回覆的。”
“秦小姐客氣了,應該的。”
手機連著震了好幾次,姿意這才看了眼螢幕,驚咦一聲。
秦鬱歡自然也看見了被標記為“舒白竹”的來電顯示。
姿意接起電話,舒白竹卻也不說話,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打錯了?”
“小姿……”舒白竹緊緊握著手機,不知為何,姿意的聲音彷彿隔了無數個世紀而來,攜帶著洶湧的想念,不過是簡單一句“打錯了”就險些讓舒白竹落淚。
“對,是我,是有什麼事嗎?”姿意生怕身邊人吃醋一般,打著電話的同時還忍不住伸手過去牽住秦鬱歡,衝她討好一笑,惹得秦鬱歡去捏了捏姿意的臉。
“沒有,沒什麼事。”舒白竹的恍惚情緒只持續了片刻,她驚覺這個電話過分唐突與突兀,便順著姿意起初的話應下,“我不小心打錯了,抱歉。”
“哦,沒事,那我掛了?”
論掛電話,姿意就沒有輸過,舒白竹剛說了一聲好,緊接著便是姿意的再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舒白竹愣愣看著通話結束的介面出神,姿意在她這是沒有任何備註的,只有一串手機號。
但這串手機號彷彿早已深刻在她的靈魂中,只要提起135這個開頭,她想到的第一個數字便是姿意的手機號。
那還是……
高中的時候,姿意央著她背下來的,好像她背下來了就比姿意考了第一名還能讓人喜悅。
可為什麼?
舒白竹捂著心口,仍舊是陣陣發痛,眼淚猝不及防就落了下來。
夢境中姿意慘白的臉,滿頭的紗布,帶著的呼吸面罩,還有那雙……死寂的,再也沒了光芒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在撕扯她的靈魂。
明知不可能,明知不合適,她也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在學習和姿意說再見,學習和她維持普通朋友的關係,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痛苦感?
舒白竹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