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尋味,那意思就是在暗暗責備她,不該在熙揚生病的時候,說要離去。
熙揚淡淡道:“洛大夫,我和范小姐生疏得很,她可不是在鬧彆扭。”老大夫不答話,頭搖得更厲害,嘆著氣往外走。他活到這把年紀,還能看不出男女之間的微妙!這兩人分明是在乎對方的,卻偏要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傷人又傷己
………【第 四十 回(二)】………
待老大夫走了,絲嬈才驚覺屋裡就剩下她和熙揚,慌忙舉步要走。“絲嬈,你非要避我如蛇蠍?”熙揚帶著微微的怒意問,“我就那麼討厭?”絲嬈咬著唇,不肯說話,她哪裡是討厭熙揚,卻是不敢面對他,他對她越好,她就越覺得應該逃離。熙揚重重一嘆:“你大概希望,我們從來不認識才好。”絲嬈幾乎是落荒而逃,用不著看,她也知道,此刻,絕不能對上熙揚那雙眼睛。那雙眼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一旦沉溺,就無法逃脫。
出了門,絲嬈只顧低頭往前跑,冷不防撞到一個人身上。“范小姐走路都這麼不小心嗎?”林龍飛懶洋洋的聲音,聽到絲嬈耳中,竟多了一股陰惻惻的森然。絲嬈抬起頭,定下心神,語出犀利:“你大可不必這樣監視我,我沒有你想要的那藏寶圖!”絲嬈故意提到藏寶圖,就是要看林龍飛的反應。她是個聰慧人,心也比常人玲瓏幾分,這些日子她翻來覆去想寶藏的事,本來毫無頭緒,但海平的死讓她瞧出了一些端倪。既然熙揚說了,他與殺死海平的人沒有關係,那她就暫且相信他與此事無關。彩之家出事後,老李去上海找熙揚,若老李沒有下令封鎖碼頭,能調動雲家下人去封碼頭的人,就只有這位雲家的姑爺。如果林龍飛知道寶藏的事,那麼,他和殺死海平的她,一定有所瓜葛。這麼看來,林龍飛放走她,實是為了讓她放鬆警惕,從而找出藏寶圖,說不定,他連卓羽的下落都知道。
絲嬈一層層想下去,到最後竟遏制不住從心底泛開的涼意。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心計?就在不久之前,她還曾被晴眉設計過一遭,此時已換了她去挖陷阱,讓人跳進來。
林龍飛懶笑:“范小姐真會玩笑,什麼寶圖寶藏的,這是說哪出?”絲嬈沒漏過林龍飛面上一瞬間的不自然,卻不點破他的謊言,只輕描淡寫道:“你不都說了麼,一個玩笑而已。”林龍飛笑著打哈哈:“自然是玩笑。”絲嬈不再理林龍飛,在心中暗暗梳理他們的關係。
遠遠的,沐昭小跑著過來,在絲嬈面前站定,紅彤彤的面頰微微沁著汗珠:“你沒事就好,這些日子我們都好擔心你。”絲嬈的臉倏地冷下去,不答沐昭的話,轉身就要走。起初,她聽婉嫣說,沐昭也住在這裡,就改了主意也住下。她本想借機從沐昭那裡探出事情的始末,但在面對沐昭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絕做不到和沐昭虛與委蛇,一見到沐昭,她就不由得想起海平死時的情形——沐昭纖細的雙手緊緊掐住海平的脖子,而海平只能瞪大雙眼,出無聲的控訴。
是她!是沐昭,這個柔美如水的女子,殺了一起生活那麼久的海平。絲嬈的心怎麼也平靜不了,先前做出熙揚與藏寶圖無關的假設,瞬間又給她推翻。那塊玉佩足以證明他們關係匪淺,熙揚不可能不知道沐昭在打寶藏的主意,甚至他可能早知道是沐昭殺了人,才沒有追根究底非要問出個結果。
夜裡,絲嬈怎樣也睡不著,總覺得有些悽然,又說不出為什麼。在床上翻轉良久,絲嬈披衣起身,漫無目的在園子裡遊走。暮秋的夜晚,已經有了深重的寒意,絲嬈緊緊衣服,呵出一團熱氣,看那團熱氣在陰冷的空氣中,凝成白色的水霧,再慢慢散去。絲嬈追到水霧消散的方向,又呵出一口氣,不覺眼睛就有了薄薄的淚光。夫妻之情,抵不過有心之人故意設下的陷阱;姐弟之愛,也抵不過世人覬覦的目光。既然,這些美好的情感也不能永恆,那她還能期盼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