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尋常的,喜歡嘮嘮嗑嗑的老人家,而不是……一位殘酷無情的殺手。”
夏令涴想要捂住頭部:“我……”
“不要再說了。”汪雲鋒霍地立起,“令涴不是皇族中的任何人,她沒有接受過你們皇族的訓導。她沒有見過真正的血腥,她也不敢去殺人,她害怕死亡,這些有什麼不對!她沒有你們皇族中人的冷漠,她不會覺得別人替自己死是理所當然,自然也不會認為別人為了她可以任意殺人。對於皇族而言,任何人都是不可信任的。對於我們而言,就算只是身邊的書童丫鬟那也是陪伴著長大,是有情誼的,我們無法忍受身邊看起來和善的僕從轉眼就變成了冷血殺手。換了我,若是知曉自己的書童一直身懷絕技,他一直以來對我都表裡不一,他既可以保護我,在必要的時候也會翻臉無情的殺了我的話,我也會害怕,不再相信任何對自己好的人。這就是為什麼令涴只願意靠近她的家人,而對我們其他人都保持距離的緣故。”他深深的呼吸幾次,鎮定了下來,苦笑道:“這也是為何,她傷勢好了之後依然隔了很久才清醒的最主要的原因。”他想要摟住夏令涴的肩膀,可這裡是大庭廣眾之下,他不能這麼做,他會被所有人阻攔。
夏令涴似乎回想起了當時福伯抱著她竄上懸崖之時,翻手之間就將兩名黑衣男子的頭顱給砍了下來的情景。接著,車伕臨死之前瞪大的眼珠,還有幾人從木屋中跑出之後,那種靠近死亡的觸覺,都在眼前無限制的擴大。
顧元朝冷靜的語調像是割著黑暗的刀尖:“夏令涴,你是個懦弱、膽小、魯莽而自私的人。”
她捂住了耳朵:“不。”
“你為什麼不看清楚真相。你難道不知道福伯不替你殺人,你就會被別人殺;這世間上,每個人都有很多面,他們對你和藹是因為你是他們的主人,他們對敵人殘酷是因為敵人對你殘忍,他們一切都是為了你,哪怕隱藏起自己的利爪也是為了不驚嚇你;你必須明白皇族、世家、官家與平民的區別,太子的性命,我的性命,哪怕是你的性命都比那些刺客重要地多,他們死一百個都抵不過我半條命。”
夏令涴全身發抖,倏地甩開眾人朝著軒外跑去,好像後面跟著吃人的惡鬼。
顧元朝最後一句冷淡的話輕飄飄的追隨著她:“我想,你還不知道吧,大皇子的刺客要找的是我和太子殿下,可車伕,並不是賈府的人。”
這話什麼意思?夏令涴不懂,她拒絕去想,一路跌跌撞撞的向自家院子跑去。那裡有爹爹的書房,有孃親的繡廳,還有令姝的琴居,弟弟令乾的棋室,她想要回到家人的身邊。
“不要,你們放開我。把你們的髒手拿開!”有女人在大吼,那尖銳而盛氣凌人的語調讓夏令涴相當的熟悉。
她停了下來,站在大院的門口,看著從偏院裡走出來一群人,中間那位被眾人攙扶或者是挾持的女人,正是很久不見的柳氏。韓商媳婦走在最前面,帶著眾人對她福了福。夏令涴問:“這是怎麼了?”
韓商媳婦挑起一抹笑,全然的輕蔑中還有壓抑得充分的憤怒。她從身後丫鬟端著的盒子裡拿出一個木偶形狀的娃娃,道:“小姐病了好些日子了,大夫看了不知多少位,連宮裡的太醫也來瞧了幾次都不見好,夫人很是擔心。偏巧,近日柳娘子又讓自己的丫鬟去廚房要燕窩羹,說起最近總是聽到柳娘子獨自一人在屋裡嘀嘀咕咕自言自語,怕是中了邪。”
夏令涴頭有些疼,她撐在門口望了望不停掙扎的柳氏:“然後?”
“大家都知道,夫人新喪,精神頭很不好,小姐又病著,就越發不願意理事了,只打發了我這媳婦子去瞧瞧。因著柳娘子如今母憑子貴,出不得岔子……”
“等等,”夏令涴打斷她,“你說什麼新喪?黎家出了事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