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個懷抱,太過溫暖,溫暖得人都起了睏意。
雲水潸然,“高漸是個好人,他其實早就知道我是來報仇的。雖然表面上,他處處與我不對付,實則是為了保護我。因為他一直在方問山的掌控之下,是方問山養的戶奴,他擔心方問山如果察覺,會對我不利。他太瞭解方問山的為人,心狠手辣。”
“我喜歡他,他也是真的喜歡我。他知道我想殺了方問山,於是在來夜家莊的路上,他決定放手一搏,弄壞了馬車,想直截了當的殺了方問山。我沒想過他會這麼做,可他還是這麼做了。娘說讓我好好利用,利用高漸來對付方問山,可我不答應。”
“馬車之事失敗後,我知道他必定會引起方問山的懷疑,可我什麼都做不了。即便他身臨險境,我也幫不上忙。所以我們約好了,既然方問山死不了,那我們就一起私奔。什麼仇恨,對我而言,我看不見摸不著。可我沒想到,娘會把醉三給他,讓他殺了方問山。”
“高漸很聰明,他知道他的存在只會拖累我,他也明白方問山是什麼人,警惕性何其重。方問山,是絕對不會喝下毒酒的,所以他根本沒打算殺任何人,他只想自己解脫,也為我解脫。可我們誰都沒想到,我娘——”她落淚,“竟然偷偷的告訴了方問山,那一夜高漸要與人私奔的事情。”
“方問山不知道是我,卻在高漸自盡之前,殺了高漸。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自然要為高漸報仇,所以我娘說的任何要求,我都應了下來。方問山失蹤那夜,其實是被我和我娘引出去的。我往他的門縫裡塞了紙條,就悄悄的去了既定的地點,與我娘設了陷阱。”
“可我們沒想到,方問山的武功那麼高,還隨身帶著匕首。我娘捱了一刀,受了傷,方問山也討不了好,但還是逃脫了。那天夜裡我是故意跟付流吵架的,藉此讓付流離開了北苑。我知道方仁杰在外頭,我既想走又想留下時間證人,就留了自己的剪影擺在燭光前,看上去就跟我坐在桌案前,等付流一樣。”
“其實那天晚上,是我攔住了付流,我們在外頭——”她頓了頓,長長的羽睫垂落著,有晶瑩的淚珠沿著根根分明的睫毛,滴滴墜落,“於是方仁杰就會認為,我一夜都在房中,而付流一夜未歸。便是來日有人問起,他也能為我辯解,讓我與此事脫離任何關係。”
“那些紙條是什麼緣故?”歐陽蕾低問,“為何每個人死,都要有紙條呢?”
“那是我娘,想保住我。她早就打定了魚死網破之心,所謂的高山流水,只是讓大家都以為我也是目標之一,如此大家才不會對我起疑。前期我能成功蟄伏,後面我能成功的洗清嫌疑。”雲水抱著面色慘白的母親,淚如雨下。
“那琴聲呢?”容哲修問,“為何殺人還要彈琴呢?”
“因為我娘想把所有的事,都牽扯到付流身上。高山流水,其實也是在告訴大家,我是最後一個要被殺掉的人。不然,大家猜不到紙條的意思,我孃的苦心就白費了。”雲水笑得悽然。
林慕白揚眸,“那琴不是付流彈的,是你吧?”
“是我。”雲水泣不成聲。
“所有人都以為,只有付流會彈琴,所以琴聲起,人死。就意味著。付流跟此事有著莫大關係。其實,是你想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引到付流身上,因為你們知道方仁杰衝動的性格,知道如果方問山出事,方仁杰一定會第一個懷疑是付流。鑑於二者父親的恩怨,方仁杰也有理由相信,付流會殺方問山。”林慕白扭頭望著他,“當年雖是夥伴,可是一旦安定了下來,就會害怕對方有朝一日出賣背叛自己。那些塵封的秘密和往事,就像毒瘤一樣會越來越大。懷疑和無止境的猜忌,終究讓你們的計劃得以順利進行。方才我如果沒來,你們就應該已經遠走高飛了。”
雲水重重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