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兒……”
秦悅此刻滿心歡喜,倒沒有注意到翡翠此刻眼中的驚惶。下意識地偏頭一看,只見一群龐然大物向她遊了過來。按理說,身軀如此龐大,動作難免遲緩,遊動的速度多少會減慢一些,可它們卻在飛快地前行,迅速而矯健。
秦悅把翡翠抱進懷裡,心底沒有半分俱意。她如今已有化神期的修為,兼又頗識音攻,縱使遇見一群同階的海獸,也沒有什麼可懼的。
那群海獸飛快地靠近,一個個地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成排的利齒。秦悅辨認了一下,心中微訝:“竟是妖鯊?這個海族不是向來單打獨鬥的嗎?今日為何成群結隊一起來了?”
她不喜歡打鬥,也本能地不想招惹事端。見那群妖鯊就快過來了,便踏上畫卷飛遠了。沒過多久,又聽見翡翠慌慌張張的聲音:“它們,追過來了……”
秦悅呼叫神識向後一望。果真,好幾十個妖鯊朝著這個方向追了過來,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模樣。
敢情是衝著她來的?秦悅乾脆停下了畫卷,轉身候著那群妖鯊。見其中不乏七品以上通曉人言的,便問道:“我同你們向來無有恩怨,你們追著我作甚?”
妖鯊族中領頭的那一位化出了人形,義憤填膺地指著不遠處的種靈陣,氣唿唿地控訴道:“你毀了我們族中的聖地!你便是我們妖鯊一族的仇人!別以為你修為高便可為所欲為!妖鯊一族都是有血性的妖修!容不得你欺侮!”
原來,萬萬年前,妖鯊一族發現了藏有種靈陣的虛空,認為此處不同尋常,便奉為聖地,代代傳承。秦悅方才把純土靈根取走了,那個虛空自然也不復存在了,那群妖鯊察覺之後立馬追了過來,現在把秦悅活撕了的心都有。
秦悅朝種靈陣那兒望了一眼,又結合了妖鯊的話,才想明白了其中緣由。讓她將靈根還回去自是不可能的,但這群妖鯊,似乎也不太好擺脫……
秦悅思量了一瞬,拿出掠影琴。
妖鯊見她取出了道器,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畢竟秦悅有著化神期的修為,它們確實有些畏懼。但種族的尊嚴又讓它們堅定不移地待在這裡,而不是立馬落荒而逃。它們似乎用獸族的語言商量了一下對策,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秦悅,視死如歸。
秦悅覺得好笑,她只是想用琴音暫時迷惑它們,然後自己趁機離開罷了。
她抬手撫琴,那群妖鯊立刻變換了隊形,將她團團包圍。翡翠自是相信秦悅能帶它轉危為安,但看著那群海獸尖銳的排牙,還是不由自主地嚇得瑟瑟發抖。
秦悅手下動作未停,幾分哀慼的曲調自指尖流瀉而出變徵(注1)悲音,淒涼悵然,那群妖鯊很快就變得失魂落魄,紛紛停住了動作,神色呆滯而悲涼。
秦悅的手指頓了頓。她本沒想奏這般悽然的調子,可今日的樂音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自發地流淌出無盡的悲慟哀頹。
妖鯊自然沉浸其中,有的甚至還流出了眼淚,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秦悅慢慢飛了起來,脫離了妖鯊的包圍。而後踏上畫卷,迅速地飛離。
琴聲戛然而止。許久之後,妖鯊才漸漸清醒過來,見秦悅已不見了蹤影,頓時氣惱不已:“我方才怎麼被那曲樂音魘著了?竟讓那人修白白逃脫!”
最後眾妖鯊無法,只好到原先種靈陣所在的地方嘆息了數日,悵恨自己沒能守住先祖留下來的聖地。
而這幾日被它們咬牙切齒地念叨的秦悅,已抵達了禹海海岸。
運起火靈根將周身衣物烘乾,忽然憶起一事:她曾允諾鮫族那位小公主,若再臨禹海,定會去看望她。
後來秦悅往來禹海不知多少次了,從沒有再去鮫族看上一眼。
她回首望了一眼蔚藍的海域,心道:“罷了,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