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見周浩然親自出門相迎,不免笑道:“你我相熟至此,又何須這般客套的虛禮?”
周浩然搖了搖頭,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而後才道明瞭原委:“自幽境一別,三載未曾得見。我只聽聞你墨寧道君盛名在外,德行遠揚,倒不曾料到你會來此。唯恐聽錯了,要來親自瞧一眼方信。”
秦悅投身於幽境之禍,人盡皆知。周浩然只當她奔南赴北,無有閒暇,沒想到她還能在此現身。
秦悅莞爾:“我自不是來此休憩遊玩的,而是有事要同你說。”而後便將解憂丹的事細細道來,也將自己將丹藥分給各派的想法和盤托出,最後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周浩然。
周浩然接過一看,裡面正是兩枚丹藥,料想這定是秦悅口中的解憂丹無疑。木搖宗本沒受多少損傷,有沒有這個丹藥都無礙。他手上轉著瓶子,對秦悅搖了搖頭:“你心地是好,奈何這個法子頗有不妥之處。”
“此話怎講?”
“為幽境之禍殃及者眾,僅憑你區區十枚丹藥,怕是杯水之於車薪,收效甚微。”周浩然緩緩道來,“更何況,宗門之中,利益權位盤根錯節,你這解憂丹能不能落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上,也未可知。”
秦悅不憂反笑:“我還道有什麼不妥,原來是這個。你儘管放心,但凡吞服了我給的解憂丹,其人須得為幽境之禍出一份力才行。”
周浩然一聽就明白了。他原本擔心解憂丹稀珍,定有存了貪心的人想法子昧了去,但秦悅既有此言,想來也沒有人樂意為了一枚丹藥置身險境。
“我此行還有一件事要問你。”秦悅正了正臉色,接著道,“當年你我同赴幽境……席昭所在,你可知悉?”
周浩然搖首:“自當年同你失散,我也只在幽境逗留了數日。直至回木搖宗,都沒遇見席昭。”
見秦悅沒說話,他又絮絮說了下去:“後來本想再去一趟幽境,一則是想打探你可曾自那機關逃出,二則也能順帶尋一番席昭,可誰料幽境妖獸傾巢而出,為禍南域……說來我還得好好謝你,若非你傳訊行遠封山,木搖宗斷不能平安避過此劫,屆時輕則折損百十弟子,重則傷及門派根基,後果不堪設想。”
秦悅只聽見自己冷靜而清晰的聲音:“席昭的本命玉牌……何在?”
周浩然面露難色,秦悅心頭一跳。莫非,莫非席昭的本命玉牌早就碎了?
周浩然瞧見她驟然沉下來的臉色,多少也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忖了一會兒,才道:“你隨我來。”
秦悅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走。
行至執事殿,周浩然引著她繞了幾繞,最終來到了一道禁制前。周浩然拿出了幾枚玉佩,按在了禁制的各個角落,禁制的光芒漸漸散了,秦悅隨著周浩然走了進去。
這裡面是個寬闊的屋子,空曠無人,亦無一物擺設,只是四面牆壁上碧芒閃閃,細細一看,才知牆上掛著成千上萬的本命玉牌。
“闔宗上下所有弟子的本命玉牌,全都在這兒了。”周浩然道,“這兒原是宗門緊要之所,前幾年承影日夜拜求,我也沒允她進來。”
“竟是我壞了規矩。”秦悅這才明白為何方才周浩然會面露難色。話雖這麼說,但一點兒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這次破例,算我償謝你昔年封山之舉。”周浩然替自己找了個理由,又面北拜了一拜,“想來木搖宗諸位先祖也不會怪罪。”
秦悅打量著整個屋子,眸光下意識地掃視過一面面牆壁。玉牌數量龐大,綠瑩瑩地垂在牆上,著實令人眼花繚亂,一時竟也找不出“席昭”二字。
周浩然知她所想,指著一個角落:“那便是了。”
秦悅走上前去,那果真是席昭的本命玉牌。這枚玉牌黯淡無光,連帶著玉牌上刻的字也隱在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