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交代了幾句,縣官便離開。這兒來了一位皇子,自然是要更小心,若有差池勢必影響重大。雖說山高皇帝遠,但該有的忌諱還是要有,否則來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輛馬車遠遠的停著,車旁站著一名素衣女子,輕紗遮面。風沙撩起她的裙襬,伊人獨立,不知心中作何思想。她就這樣定定望著他被人解開鐐銬,拖著長長的腳鐐走進那熱火朝天的爐棚內。他一身的威嚴,在逐漸的收斂。
她不是不知道,他跟這些人其實不一樣。
俊逸的五官,極好的修養,與這些人格格不入。
可她也很清楚,自己無能為力。
他選擇回來,就等於選擇了這樣的生活。他本來可以跑的,但他沒有,他的擔當和責任,不容許他做出越矩的事情。
他也看到了鐵閘門外頭,馬車旁駐足的女子。
她說過,她是為他而來。
他想知道,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是不是——“傷”到她了。可他身不由己,所有的答案都在心中盤旋,卻沒辦法有個精準的結果。
四目相對的時候,蘇婉斂了眸光。
她知道,她能感覺到,他認出她了。可是認出又怎樣,一個在裡頭,一個在外頭。她知道他要說什麼,求證那一夜的瘋狂。
可她不會告訴他,畢竟她要的不是他的愧疚。於愛情,女人是卑微的,可她還不至於卑微到求人施捨的地步。
轉身上車。放下車簾之前,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仍舊站在那裡,定定的望著她這個方向。
“走吧!”蘇婉道。
玉弦頷首。
回去的路上,玉弦忍不住問,“主子,一句話都沒說上,算不算白跑一趟?”
蘇婉袖中的五指,正絞著衣袖,“不算。”
見著了,就不算。
她之所以出來,只是不想讓他一直懸著心。她沒什麼事,沒必要讓他愧疚懸心。至於她以後的去留,他約莫也不會關心了吧!
從此,就算各奔東西了嗎?
只是這麼想著,心已開始揪著疼。微微紅了眼眶,蘇婉深吸一口氣,就當是來南撫鎮走一遭,就當是此生沒有白來人世一場。
罷了,好生經營紅坊的生意就是。
權當是為了擴充套件紅坊所做的犧牲吧,否則她不知道怎麼勸慰自己,忘卻那一夜的瘋狂。
“那邊聯絡過了嗎?”蘇婉問。
玉弦還在想著主子與沐王的問題,當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問你,賣家那邊,都聯絡好了嗎?”蘇婉重複一遍,“可以商榷相關事宜了嗎?”
“是!”玉弦點頭,“不過,黑狐姑娘還在路上,約莫這兩日便能趕到。”
蘇婉深吸一口氣,“不必等黑狐了,她是來給慕白辦事的,咱們可以先把生意談下來。”
玉弦抿唇,“咱們人生地不熟的,主子可得當心。奴婢當時探聽過,這南撫鎮龍蛇混雜,月氏和大祁如今互通貿易,有不少蠻夷都在南撫鎮上做生意。主子也知道,那些蠻夷慣來不講道理,若是出了事,怎麼兩個外鄉人,未必能鎮得住。”
“小心就是。”蘇婉當然知道其中厲害。
南撫鎮的皮貨貿易是最好的,街上很少有紅坊這樣,典型的偏柔性鋪子。胭脂水粉,布匹綢緞,還有不少上好的茶葉。這些對於偏遠地帶而言,都算是稀罕物,價格都不低。
但是蘇婉的卻把價格放了下來,難免會引起同行的嫉恨。然則她初來乍到。擔心自己是個女兒身,會受人欺凌。畢竟很多時候男人是看不起女人的,尤其是像蘇婉這樣溫婉柔弱的女子。
所以蘇婉與玉弦只得女扮男裝,出門談生意也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