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情之所鍾,一往而深。”容盈道。
容景垣不善言辭,除了跟皇帝抬槓什麼都做不了。是故只能由容盈開口,“父皇,情不自禁之事,誰能說得準。恕兒臣大不敬,敢問父皇,若知今日,父皇當年是否還會留下我母妃?”
眉睫陡然揚起,皇帝身子僵直,一時間竟啞然無語。
當年的事情,試問除了容盈,誰敢重提?
容景垣跪在那裡,眉心微蹙,不敢吭聲。
“老五,你先下去。”皇帝話語低沉。
聞言,容景垣扭頭看了容盈一眼,容盈朝著他點了頭,容景垣這才退出了御書房。可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實在沒個著落。
“殿下不必擔心,太子殿下聰慧過人,想來能幫上忙。”魏道德在旁寬慰。
容景垣點頭,默然不語。
皇帝一聲嘆息,“你還在怪朕?”
容盈搖頭,“兒臣沒有。”
“當年之事——”
“當年之事,兒臣不想提。當年兒臣還小,對於母妃實在沒有多少印象。兒臣不曾怨恨過父皇,因為這些年,兒臣雖然沒有母親,卻擁有其他兄弟都不曾擁有過的父愛。兒臣擁有的,是父皇完整的愛。”容盈長長吐出一口氣,“兒臣從未怪過父皇。”
皇帝苦笑,“可是朕還在想著,如果當初——”
“父皇與其想著當年當初,還不如珍惜眼前人。”容盈道,“回不去的當初,再多的想念也是於事無補。父皇,您也動過情動過心,您該知道有些東西是沒辦法控制的。就好像當年的兒臣,如今的景垣。景垣的固執,父皇也是親眼所見。但凡他的性子稍微柔和一些,父皇也不至於讓他鎮守邊關多年。”
“景垣喜歡那個女子,違背了父皇的心思,所以父皇盛怒。可是父皇想過嗎?若景垣是個淡薄無情之人,來日父皇真的能放心得下嗎?父皇能讓景垣留在朝中,不就是因為他的忠誠與固執嗎?父皇不喜歡徐婕妤,怎麼連帶著自己的兒子也不喜歡了呢?”
“景垣骨子裡流淌著父皇的血脈,歸根究底,他如今的性格脾氣,不也是父皇的傳承嗎?父皇當年,難道就沒有固執過?景垣今日的固執,何嘗不是在懼怕失去。父皇忍心看著景垣失去了母親,如今連最愛的女子也不能長相廝守嗎?”
“父皇,人人皆道,自古無情帝王家。可沒人能懂帝王家的無奈,父皇身在其位,理當明白咱們這些人其實最渴望的,也不過是人世間最平凡的愛。後宮那麼多女子,父皇可曾多看過一眼?因為父皇知道,她們不顧父皇年邁,還殷切圍繞,只是因為父皇手中至高無上的權力,並非真的喜歡父皇這個人。”
“父皇,您說呢?”
皇帝沒有吭聲。
如果沒有固執,怎麼會有這樣的當年?
皇帝雖然年老,可也不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的。他跟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區別,所以——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就好比容盈。
別人的話,也許皇帝不會聽,還會覺得憤怒。可對於容盈,他的第一定位就是心愛女子的兒子,滿懷的愧疚與虧欠。
“讓老五進來。”皇帝輕嘆一聲。
容盈頷首,“是。”
容景垣自然是高興的,有了四哥當說客,這一次估計能成。可他沒想到,事兒是成了,皇帝的確點頭了,但是有個附加條件。
皇帝不再固執要殺了蘇婉。而是答應了讓容景垣和蘇婉在一起。
“父皇固執,你該知道,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後的讓步。蘇家是父皇有心要剷除的,是故父皇不會自己承認錯誤,他能退一步,已然不易。”容盈與容景垣出了御書房,緩步走在長長的迴廊裡。
容景垣頓住腳步,“能讓蔓兒與我在一起,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