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攔下了她,自然不許蘇離衝撞了容盈。
容盈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過來。於偏殿見到了不梳妝不更衣的蘇離,他坐在那裡永遠都不會多看她一眼,不管他是瘋是傻,還是清醒的時候。那雙幽暗深邃的瞳仁裡,除了墨色微光,什麼都沒有。早前有個白馥,如今一門心思只顧著林慕白,再無他人。
“我到底算什麼?”蘇離泣問,“你的病好了,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六年,殿下,我陪了你六年,難道六年的相處都不及她林慕白短短數月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容盈的手中握著心愛的柳藤球,對她的控訴,置若罔聞。
蘇離淚如雨下,“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改,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為什麼你卻連正眼看我都不肯?我自問不比林慕白生得醜,我到底哪裡不如她?殿下,我深愛著殿下,處處為殿下著想,殿下的心為何就這樣硬?我這般赤城,六年的時間,就算是石頭也該捂熱了吧?”
“你遇到的是頑石,捂不熱。”容盈冷冷淡淡的開口,“六年,就算是六十年,都沒可能。”
“為什麼?”蘇離泣不成聲,撲通給容盈跪下,長髮落地,面色慘白,“殿下這些年寧可裝瘋賣傻,也不願面對我,到底我做錯了什麼,殿下要如此對我?”
“入門那日,我說了什麼話,你全忘了?”容盈陰測測的開口。
蘇離僵在那裡,身子一軟,驟然跌坐不動。耳畔,是那一日容盈的聲音:我允你進門,只為護她性命。你若心存非分,別怪我手下無情。
六年,她耗廢了六年的時間,只是為了證實他這話的真實性。
實施鑑證,他說到做到,沒有騙她。
她恨過,怨過,最後隨著白馥的死,逐漸沉澱了一切。
“我以為只要我努力,就能成為你身邊唯一的女子。後來又進來那麼多的側妃,我想著只要我能贏了她們,我就有機會留在你身邊。即便你是瘋子傻子呆子,我也不計較。能陪著你,是我平生夙願。”蘇離潸然淚下,“卻原來,一直都只是我一個人在做夢。殿下雖然犯了病,可心裡卻明鏡似的,所以不肯讓任何女子靠近你半步,寧可不近女色也要將我拒之千里。”
“我知道殿下深愛著王妃,可她已經死了。你拒絕所有的女子,我也能理解,但為什麼——為什麼林慕白她就可以靠近?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為了她,你為何還要動手打我的父親?她到底有什麼好?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容貌,我哪裡輸給她?殿下!”
容盈似乎還處於痴傻之症中,對蘇離的哭訴不聞不問,只是擺弄著手中的柳藤球,漠然一切。
“殿下?”蘇離泣聲,可容盈還是不理她,照舊痴痴傻傻的模樣。看上去,他的病時好時壞,出京之前御醫診治自然不會有錯。那麼就該是林慕白的醫術起了作用,讓容盈若迴光返照一般,偶爾會清醒一次。
蘇離重重合上雙眸,慢慢拭去臉上的淚痕,“不管殿下是清醒還是不清醒,殿下的眼裡心裡,永遠都不會有我,對嗎?可她林慕白憑什麼佔據一切?她不過是個民女,為什麼她能得殿下如此厚愛?而我就連想與殿下在一起,都得極盡手段?殿下覺得,這公平嗎?六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只是想要個孩子,想為殿下綿延子嗣,等到老了有所依靠罷了,為什麼殿下要如此絕情?”
徐徐起身,蘇離幽幽然轉身,踉踉蹌蹌的走出去。
夜雨譁然,陣陣寒意。
蘇離站在迴廊裡,望著蕭瑟的雨夜,笑得這般悲愴淒涼,“你們別後悔!”
終有一天,都會後悔的。
一步一頓,蘇離狼狽的往外走。
秋玲緊隨其後,“主子這是要去哪?”
蘇離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繼續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