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因為皇帝暫且沒有吩咐,不許任何人探視,所以徐慧悄悄的去了天牢探監。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留在天牢內。
“景垣。”徐慧低喚一聲,俄而環顧四周。
初心在外頭守著,盯著四下動靜,免得閒雜人等靠近。
容景垣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自己的母親,當下愣住,旋即起身走到徐慧跟前。母子隔著鐵柵欄,兩兩相望。
“母親不該來。”容景垣擔慮。
徐慧點了頭,“我知道。”
“母親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過來?趕緊走吧,我沒事。”容景垣深吸一口氣,瞧著母親近來身子康健,也就放了心。
徐慧斂眸,“我都知道了。大戰前夕你私自出城調兵,換做是誰都會覺得你圖謀不軌。景垣,母親一直覺得你是個謹慎的孩子,為何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犯這樣的低等錯誤?”
容景垣垂眸,“母親,兒臣沒有謀逆之心,也不行謀逆之舉。”
“母親信你,可是也要皇上信你才行。縱然天下人都相信,你容景垣忠心耿耿,願為大祁出生入死,可皇上不信你,一切都是枉然。”徐慧平靜的說著,“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例子,難道還少嗎?母親不希望。你也是其中之一。”
“累母親擔憂,是兒臣的不是。可是母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有人要兒臣的命,兒臣又能如何?”容景垣輕嘆一聲,“這種事既然多了去,那麼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母親放心回去,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我是怕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徐慧出身宮闈,豈會不知這其中的關竅,“你執掌兵權,鎮守邊關多年,早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你,怎麼就如此不小心呢?”
容景垣釋然一笑,“母親回去吧!有些事。已經不是你我母子可以解決得了的。若兒臣命大——”
“我先回去。”徐慧打斷了他的話語,“你沒受什麼刑法,我也就放心了。”
“我再不濟也是皇子,他們不敢!”容景垣道。
徐慧點了點頭,顧自呢喃,“我倒寧願,你只是個尋常百姓。”語罷,徐徐轉身離去,“自己小心,吃的用的喝的。”
容景垣在後頭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母親慢走!”
不得寵的母親,才有不得寵的皇子。
在這個子憑母貴的年代,母親的興衰榮辱,承歡御前,才是皇子們通往權力高峰,最直接的橋樑。毓親王容景宸便是如此,是故——可惜容景垣不稀罕。他寧願自己的母親,一輩子甘於平庸,至少這樣,能讓她活得好一些,活得舒坦一些。
天牢裡,昏暗無光,容景垣靜靜的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下意識的握緊了鐵柵欄。
有皇子的後宮女子,那個不是妃級以上。唯獨自己的母親,做過洗腳婢,待過冷宮,從始至終都只是個婕妤。從老一輩的嬤嬤們嘴裡隱約聽聞,父皇原就不待見母親,只不過因為父皇彼時醉酒成就了錯事。而後母親有孕,這才勉強留在了父皇身邊。
對於父皇,容景垣也沒能在母親的臉色看出一星半點的眷戀與情愫。
大概就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因為一場錯事而被強行牽扯在一起,所以誰也不待見誰,最後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可男女之間不願往來倒也罷了,偏偏多了容景垣這麼個扎眼的存在。
容景垣是聯絡著徐慧和皇帝的唯一紐帶,如果不是容景垣,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徐婕妤。
是故從小,容景垣就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愛父皇,而父皇也不愛母親。不管自己做多少事,父皇也不會愛他更不會格外疼惜。自己雖然是皇子,可很大程度上連尋常的臣子都不如。
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