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盈轉身,始終緊跟不捨。
彷彿認了真,林慕白回房直接關了門。她將財帛分給漁村的漁民,這才讓小豆子的房間有了一扇門。如今她是客人,所以小豆子將自己的房間疼給了林慕白。否則,哪來的門,哪來的一門之隔?
門外沒有動靜,窗戶上的黑影消失了。
應該走了吧!
心裡突然有些落空,林慕白獨自一人坐在床榻上。門窗緊閉。這一次他除非打破門窗闖進來,否則是不可能進來的。抬頭望著搖曳不定的燭火,林慕白只覺得心裡莫名的躁得慌。快速起身,一口氣吹滅了燭火,這一下屋裡屋外都黑了個徹底。
夜深人靜的時候,林慕白輾轉反側,還以為這失眠之症已經好了,沒想到——雙膝有些疼。許是這些日子奔波勞碌,膝蓋上的舊疾又犯了。骨子裡的疼,又酸又疼,這樣的痛楚實在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輕嘆一聲,她乾脆坐起身來,想了想便去點了蠟燭,為自己倒上一杯水。
房內燭光昏暗,昏黃的燭光裡,她悵然若失的喝著自己的杯中水,卻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空蕩蕩的被窩。顧自嘲笑一番,什麼時候,她也變得這樣脆弱?
驀地,後窗外多了個黑影,黑影的手上似乎有東西,她想著約莫是五月。
也不開門,也不開窗,林慕白照舊靜靜的坐著。
反倒是外頭的五月先開了口,“當殿下還不是殿下的時候,殺伐決斷,從不猶豫。所有人對他的形容,唯有三個字:狂、邪、狠。在我的眼裡,殿下是世上最優秀的男兒,沒有人能與殿下媲美。可偏偏,這世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有定數的。”
“命中劫數,註定了他會遇見那個,相生相剋的人。從那時候起,殿下就變了,變得只剩下了小心翼翼。他所有的狠戾,都化作了令世間女子欣羨不已的溫柔。可他心甘情願,即便放棄自己所有的爵位,也在所不惜。”
“然則天底下的緣分都是有時數的,時間到了,也就到了分開的時候。這些年,我看著殿下封閉了心,封閉了所有對外界的感知。他沉浸在過往的歲月裡,冷漠得不許任何人靠近。他把自己的心,囚禁在鐵籠裡,除了死亡,再也沒有人能救贖。”
林慕白握緊了手中的杯盞,眸色黯淡,唇瓣緊抿,“你到底想說什麼?當初懷疑我別有用心的人是你,如今說這些話的有是你。”
“曾經。我不止一刻的希望殿下遠離她。可是後來我才明白,殿下為何會愛上這樣一個女子。除了傾城容貌,還有她所能給的快樂,自由,以及——她的不顧一切。世上能為殿下死的女子何其多,可能像她這樣,放棄一切榮耀,從至高之巔跌落在地,碾落成泥也在所不惜的,怕也只有她了。”五月說的很平靜,言語間卻極盡疼痛之能,“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她。”
“然後呢?”林慕白問,“你是要我離開,還是希望我留下。”
“我無權抉擇。”五月嘆息了一聲,而後慢慢轉過身,直面屋內的女子。隔著窗戶紙,能看到他頎長的身影。在窗戶上留下鮮明的輪廓黑影,“我只是希望給你一個忠告,希望你能想清楚。若你要留下,不要負了殿下,再也不要離開。若你要走,決意放手,那麼請你走得乾脆一些,不要拖拖拉拉。免得到了最後,誰都不好受。”
語罷,五月消失在窗外。
林慕白手中的杯盞重重落下,繼而慢慢伸手,揉著自己疼痛難忍的雙膝。膝蓋處的疼痛是六年前落下的,能治好能走路已然不易,所以她珍惜自己活著的每一天。多活一日,多救一個人,便是她如今的價值所在。
平靜的心,在燭光搖曳中,漸漸紛亂。
誰都不好受?
會嗎?
她勉力起身,實在是睡不著,想來走一走會好一些吧!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