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的目光穿過人群,和黎危對上視線,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一秒平靜,一秒扭曲。
他用口型對黎危說:快走吧!待久了就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黎危終於發現,為什麼他會覺得這人眼熟。
——這個流浪漢長得很像葉萊和奈林的結合體。
黎危在虛無蠶食過來的前一刻回到家裡,打破窗戶闖了進去。裡面的佈置十分尋常,沒有特別突兀的地方,也沒有什麼缺失。
主臥的衣櫃裡放著些合乎尺碼的衣服,書房裡放著諸多擁有黎危簽名的檔案,客廳的小茶几上還有一張遊厄以前的照片。
黎危拿起來看了眼,背後是他的名字縮寫。
和遊厄成為政敵以後,他還會在家裡放對方的照片?
儘管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但這個家確實充滿了他的生活痕跡。
身後,大半面牆都已經化為了灰濛濛的虛無。
在身體被侵蝕的剎那間,黎危快速越過面前的窗戶,回到宮殿離開了畫中世界。
遊厄不知道從哪變出一把傘,正撐著頭頂,慢悠悠地逗弄一隻烏鴉。
看見黎危,遊厄打了個響指,烏鴉就不見了。
“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不算。”黎危走向費勒,“你希望我怎樣殺了你?”
雖然可以讓遊厄像食用汙染物一樣食用費勒,但這樣恐怕不是費勒想要的死亡。
費勒不顧一切地爬過來,抓住黎危的手臂:“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黎危反覆咀嚼這三個字:“我知道?”
費勒:“快動手吧!要來不及了!!”
黎危微微回首,對遊厄說:“你迴避一下。”
遊厄就站在黎危背後,撐著傘,擋去了大半風雨:“我不。”
“那隨你。”
話音剛落,一陣刺眼的光暈便以黎危為中心擴散開來,幾乎讓籠罩了大半主城,驅散了一切藏進幽暗的陰影。
持續了足足三秒。
費勒灰暗了九十多年的眼睛終於有了光亮,他跪在黎危面前,仰頭直視淡金色的黎危,呢喃道:“望你帶來勝利——”
“望犧牲者安息。”
費勒閉上眼睛,直直地倒了下去。
光暈回溯,暴雨雷鳴依舊,天空恢復了昏暗,彷彿剛剛只是一道持續較長的閃電。
費勒死得非常平靜,自身的汙染濃度在頃刻間清零,伴生物還沒來得及顯型就被徹底滅殺,發出一絲若隱若無的急促呼嘯。
畫裡的人們則定格在了原地,就像黎危之前看到的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失去心跳、失去體溫、失去自我,成為徹徹底底的畫中人。
其實對這些人來說,這個結局不算太壞。
如果當初留在現實,以那會兒l主城的汙染濃度,他們未必能活下來。進入畫裡雖然活得虛假,但至少沒有絕望與死亡,幸福平安地度過了九十多年。
若將來有一日,人類重回主城廢墟,看到這些畫,也許會讓費勒·漢薩姆以另一種形式名垂千史。
黎危的臉色有些蒼白,一旁,雨傘掉在地上,被風吹出去好幾米。
他喚了聲:“遊厄?”
過了很久,身後才有東西應答。
黎危輕笑了聲:“都說了,讓你迴避。”
他的能力與光有關,遊厄作為影汙染的一方,必然會受到傷害。
耳垂上的觸手來回竄動,一隻手突然伸來,別過黎危的臉,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帶著暴雨的腥氣侵略黎危的口腔。
半晌,他們才拉開距離。
“……你好像沒什麼事。”
黎危審視著遊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