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嚯——”
載著十多人的裝甲車越過泥濘的坑窪路段,懸空三秒後重重落地。
塵土飛揚,嗨樂鼓動。
後車廂裡,一名傭兵打起響指,對旁邊的姚皓吼道:“這可是上個世紀最熱款的收音機,音質好,留存的音源也夠多!”
“不錯!”
“我收藏好多年了,想到這次任務時間長,帶出來和你們分享分享!”
姚皓大聲問:“黎隊同意放歌嗎?”
“允許了!這段路還算太平,沒有事!”
車廂滿滿當當坐了兩排,大家系著安全帶,跟隨音樂與行駛節奏晃動身體,笑得暢快,唯有姚皓心情有些沉重。
身側的傭兵湊近姚皓耳邊,吼道:“在想雷蒙!?”
大家都聽說了一些十二號車發生的事,畢竟死了十個人,總要給出一個解釋,讓眾人心裡有個底。
“不好受是正常的,但說實在話也是自找的!”傭兵勸導道,“這次的任務一看就不簡單,他們還敢跟以前一樣亂來,是真不怕死!”
說白了,就是太自信,覺得自己足夠了解茲加平原,這段路不會出事,才有勇氣在車廂裡瞎搞。
哪怕是等紮營的時候偷偷搞一發,也不至於直接丟掉性命。
姚皓敷衍地點了下頭。
他連雷蒙的屍體都沒見著,只從還算相熟的科登那裡瞭解到事情的具體經過,也知道死的十個人中有七人都是黎危開槍射殺的。
從知道這些訊息開始,一些不合時宜的念頭總在姚皓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些人真救不回來了嗎?
黎危射殺他們是真為隊伍著想,還是單純不在乎這些人的性命,只是因為那車人挑戰了他的權威,所以殺之敬猴?
可腦子裡又有另一股念頭在為之對抗,你跟過黎危的隊伍那麼多次,知道他的行事作風,明白他有多靠譜,怎麼還會心生質疑?
從前出任務的時候,姚皓總是堅定不移地相信黎危,認為黎危所做的每件事都有道理,不必懷疑,不必探究,聽話照做就好。
大多數人應該都和他一樣,就像傳聞裡說的那樣,凡是見過黎危的覺醒者,都會拜倒在他的腳下,俯首稱臣。
把這句傳聞裡的“覺醒者”替換成“所有人”也行得通,之所以只傳覺醒者,一方面因為黎危出任務選定的隊員基本沒有普通人,另一方面,在燈塔這個無官無軍的自由環境裡,人人平等,唯有黎危不同。
哪怕黎危做著和所有人一樣的事,吃著一樣的東西,誰都可以直呼他的名字,卻又誰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沒人能真心把黎危和自己放在同一天平上,潛意識總覺得黎危身處高臺上,生來便該受萬眾仰視。
因此,面對這種可望而不及、疏離淡薄於喧鬧之外的高位者,大家總想要給他染點顏色。
普通人如何征服黎危呢?
當然得是強大的
覺醒者才能被他褻玩,或褻玩於他。
但傳聞終歸只是燈塔居民的口嗨與臆想,誰也沒真的當回事。
姚皓和黎危做了很多年的鄰居,從沒見過誰在他屋裡待過超十分鐘——除了那位新來不久卻又失蹤的流浪者。
姚皓親眼看到黎危抱著那位流浪者離開房間,隨後不久,又聽說有人舉報黎危殺死了那位流浪者與安格爾。
當時他根本沒當回事,只覺得是誰看黎危不順眼栽贓陷害,特別這個月的監管會督察長還是戴賀萊。
但現在想想,那會兒黎危抱著那位流浪者出門時,他並沒有看見對方的正臉,也不確定對方當時的狀態……
如果那時候流浪者就已經死了呢?
姚皓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