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死了也找不到葬身之所,只能成為魚群的餌食嗎?”
我腦裡嗡的一響,心跳驟然停止。姥姥死了!姥姥真的死了!雖然早已猜到,但此時聽說,仍覺得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呼吸如堵,淚水湧出眼眶,卻被瞬間凝為冰霜。
四周突然沉寂下來。
過了片刻,那沙啞的聲音重重地“哼”了一聲,很是惱怒:“混沌生陰陽,陰陽生五行。五族分居,本來就是天地至理,嫘女憑什麼打破幾千年的規矩?他奶奶的,殺了玄女又怎樣?大不了把老子的腦袋也砍了!”越說越激動,“哧”地一聲,似是將什麼槍矛插入雪地中。
我左腿上一陣劇疼,正好被那尖銳之物穿過,鮮血頓時從積雪裡洇滲而出。
“雪地下有人!”四周一陣驚譁,“沙沙”連聲,上方擠壓的厚厚冰雪很快便被鏟拋開去。人影晃動,我雙腿一緊,凌空飛起,已被幾人合力拉出。
藍天如洗,三十幾個身著熊皮毛衣的大漢圍立四周,或手握魚叉,或提持長矛,或斜背彎弓,個個神色警惕,虎視眈眈地打量著我,一言不發。
“年輕人,你是哪一族的?叫什麼名字?”一個白髮披肩的老者拄著柺杖,慢慢地朝前走了幾步,聲音蒼涼低沉。
名字?我渾身蜷曲僵冷,心頭摻雜著驕傲、屈辱、憤怒、悲傷與仇恨,烈火似的熊熊燃燒,想要挺起胸膛,大聲回答,奈何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我的名字,叫共工。
共工是遠古時康回的國號,自從這位水族凶神被伏羲殺死後,就成了歷代水神的代稱。
姥姥給我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象康回一樣,勇猛頑強,百折不撓。
“你的孃親是水神冰夷,父親是苗帝蚩尤,你還有一個貴為黃帝的舅舅。他們全都死了,死在了軒轅狗賊的手上。終有一天,你要踏破那座雪山,砍下公孫氏的頭顱,奪回屬於你的一切!”
我永遠也忘不了五歲那年,姥姥指著崑崙山頂咬牙切齒所說的這句話。春日的陽光照在她碧綠幽深的眼睛裡,灼得象火,冷得象冰。更忘不了那一刻,我站在春風裡,渾身顫抖,恨怒填膺,暗暗對自己所發的毒誓。
從那時起,我和妹妹便隨著姥姥天南地北地四處遷徙,聯絡反抗公孫氏的義士。但就在兩天前,族人和彩雲軍的勇士全都戰死了,死在了烈炎、少昊與龍族大軍的屠戮下,死在了北海漆黑冰冷的波濤中。
我的拳頭越握越緊,冰雪混著血絲,從指縫間流下。這瞎了眼的賊老天,為什麼不讓我和族人一起光榮戰死?卻讓我困獸似的徒受屈辱,苟活於此?
那些人被我兇惡的目光掃過,似乎都有些害怕,有人說:“辛長老,這小子的舌頭都凍僵了,生個火,給他取取暖再問不遲……”
“慢著!”一個紅髮虯鬚的大漢大步上前,單手握住插在他大腿上的槍桿,“這小子也不知什麼來歷,藏在雪地裡將老子的話全聽去了。若放他生路,到崑崙山一告密,他奶奶的,別說老子的性命,大家全都完蛋!”聲音沙啞,就是那脾氣暴躁的“鄧長老”。
那些人面面相覷,又都朝那白髮垂肩的老者望去。辛長老輕輕地頓著柺杖,沉吟了一會兒,搖頭嘆息。
我心中怒火如焚,這些人對公孫氏諸多不滿,卻如縮頭烏龜般貪生怕死。尤其這姓鄧的,口口聲聲不怕造反,事到臨頭,卻如此猥瑣卑劣,殺人滅口以求自保。姥姥說得不錯,這些賤民不足同謀大事,註定只能任人魚肉!
就在這時,那姓鄧的長老雙手握住槍桿,猛地往上一挑,將我高高地舉了起來。
我眼前一黑,劇痛攻心,鮮血順著槍桿噴灑如雨。寒風呼嘯,將我的衣裳颳得獵獵鼓舞,露出繡著五色雲彩的一角衣襟。
“叛黨!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