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太尉段熲,皇甫岑腦海一震,抬頭看了看那牢頭,手指這幾間牢房,低聲道:“勞煩,大哥可知哪間是段公魂歸天外之所?”皇甫岑知道這裡就是段熲身死之處,卻不知道哪一間牢房是。
“嘖嘖。”那牢頭似乎很受用皇甫岑的話,吧嗒吧嗒嘴,喝口酒水,凝望皇甫岑,他早就聽過皇甫岑的名聲,戰昌黎,收服烏丸,組建白馬義從,八百人打退十二萬鮮卑。後在河東為堵管湧,跳入河水,救了河東上下幾十萬生靈。後馬踏匈奴,平定匈奴、中部鮮卑。在最後隻身入遼東,可以說他的名聲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幾百年都不多見這樣的人。牢頭就不明白這樣有功於國,有功於家的怎麼就被關在天牢呢?進入這裡,那就意味著死,哪有人能活著出去?這些年,牢頭沒少見到位高權重之人就在這裡瞭解他輝煌一生!瞧見皇甫岑說話彬彬有禮,不像身旁那二人,好感頓生,回道:“大人有所不知,你住的那隔壁一間,便是太尉大人自盡之處。”
“哦。”
皇甫岑目光轉向一旁,低吟一聲。
“當時的情景,我還記得。”牢頭回憶道:“當時太尉大人就是一個勁的望著鐵窗發笑,嘴裡不停的說著‘我段紀明縱然落得一世罵名又如何?一世罵名又如何?只要大漢中興,天子重振華夏聲威,只要……他能保境安民,我段紀明死而無憾!死而無憾‘。當時的場面,聞者落淚啊!”
“嗯。”
皇甫岑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牢頭這原話之中,包含著段熲對天子劉宏的希望,即便是身死,只要大漢忠心,重振聲威,這又是何等的氣概。夜半虛前席,曾經自己也是這麼對天子抱有希望的。曾經自己也是無限信任天子,不顧生死。可眼下……他天子劉宏心中還記不記得當年的誓言?
“當時,小老兒就不明,太尉大人口中的他是誰?”牢頭喝著酒,眼眶竟然也有些溼潤了,憧憬道:“後來,我怎麼也不清楚。但今天看到大人你,我想起來了,當時正是大人打退鮮卑大軍,邊軍探馬捷報而來之時。”
話至此處,那牢頭玩世不恭一臉油滑的面孔下,盡是沉重,望著皇甫岑。
瞧見這牢頭的目光,皇甫岑不語。
他怎能不清楚,牢頭說的是什麼意思?又在說什麼?
段熲口中那個保境安民說的便是他皇甫岑啊!段熲沒有託付家事,卻把大漢整個北疆都託付給他皇甫岑一人。
而現在他皇甫岑落得如此下場,怎麼有臉面去地下去見三明!
涼州武將的宿命,一生的宿命卻扔在了這裡,難道就沒有幾分諷刺意味!
聽此話,周旌都忍不住的背過身去,他覺得自己確實正如皇甫岑所言,不配當他皇甫岑的對手,也不配在這天牢內發出任何一聲該屬於他的發言。這裡雖然汙濁不堪,但倒下的卻全都是英雄之輩,自己妄稱遊俠,卻做著卑鄙的勾當,竟然連一牢頭都不如。他,周旌,怎言面對父老鄉親。
即便一項不在乎聲譽的許攸臉上都有些微微發燙,這裡的黑暗遠比之外的陽光刺眼、灼熱,每一道光線都彷彿罪惡的誅殺,而等待他的卻是無盡的鄙視。
“撲通!”
寂靜的空氣裡,只有三個人聽到這打破靜寧的聲響。
“呃……你,這是幹嘛?”
皇甫岑蒼茫起身,望著眼前的牢頭。難道……這又是一個典韋,又是一個心慕自己的英雄?但看這牢頭的年紀、樣貌都不太像啊!可是……這眼下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大人。”牢頭一生都沒有過這麼激動的時刻,也從沒有做過這麼出頭的舉動,他跪向皇甫岑,眼中含淚,不知情的落下,靜靜地回道:“大人。我雖是一小牢頭,沒有什麼名聲,可是我懂俠義,我懂豪情。雖然我不能像昨日那幫豪傑一樣,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