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人界競有如此俊逸之人,更不可思議的是他還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娃兒,有朝一日等他長大成人,真不知要迷死多少姑娘家、攝走多少女人心。婉兒在心中讚歎著。
“告訴我,你娘怎麼了?”婉兒蹲下身,輕輕拂去他衣服上的灰塵。
這一碰,她又是詫然一驚,男孩在寬鬆衣服下的身驅和骨瘦如柴的臂膀,令她霎時心痛不已。這孩兒太瘦了,乾瘦的身體簡直摸不到半點肉。
“你娘在哪裡?”婉兒轉過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
男孩靦腆的指著遙遠的一方,“那兒,有點遠。”
婉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是距離此處約五里之遙的一個山腳下,她曾聽聞鎮民談及那兒的詛咒傳說,再加上眾人繪聲繪影的說辭,婉兒不難想象那裡偏僻荒蕪的程度,一定比這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婉兒微微蹙了一下眉心,看了一下四周,仍有許多急待救助的病患,一時間要她走開還真有點為難。
“你娘能不能走?”
男孩搖了搖頭,面露擔憂與無助。“娘病的好重,我都叫不醒她。”
不知為什麼,婉兒就是無法漠視他臉上哀傷的表情,那會讓她感到疼痛與不捨。
“你等一下。”婉兒轉身向主動加入救助行列的村民交代後,拎起醫療箱。
一聽她答應了,男孩深邃黑黝的眸子整個亮了起來,不過瞬間又暗了下來,他擔憂地壓低嗓子,忐忑不安地問:“你會不會怕?”
“怕什麼?”婉兒故作不解。
“那傳說……還有吃人老虎。”梵樗低垂著頭不敢看她。
“不伯,如果真有那種事,你們又怎會住在那兒,是不是?”婉兒笑了笑,邊說邊走進屋內,從櫃子裡拿出一些乾糧裝進袋子。
梵樗開心的笑了起來,笑眯的眼眸就像半月牙兒似的,令婉兒不禁看傻了眼,好半晌後,她才猛然回過神,朝他伸出手。
“走吧,你來領路。”
梵樗猶豫了一下,才靦腆的將手放進她掌心,溫熱、柔細的接觸,讓他原本感激的眼神閃過一抹異光——仙女大夫的手真好摸。
握在手中的是一隻乾癟、瘦弱的小手,隱藏在手背下的骨骼、筋絡粗細分明,摸在手中,頓時又抽痛了婉兒柔軟的心靈。
不知為什麼,從看到身旁這男孩的那一刻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讓她心生不捨,異樣的情緒在她心中翻騰,好象他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你叫什麼名字?”婉兒邊走邊與他聊天,藉以緩和他緊張又焦慮的情緒。
“木梵樗。”男孩拉著婉兒的手,用手指代替筆在她掌心寫下自己的名字。
那是個令人不容易忘記的好名字。
婉兒不免好奇的問:“是誰幫你取這麼好的名字?”
“我娘。”男孩驕傲的說著。
“那你娘很厲害喔。”婉兒很詫異。
“恩。我娘還會好多東西,像四書、五經、論語、孟子……好多好多她都懂,而且她還彈了一手好琴和做了一手好女紅,只是自從我爹過世後,她就不再彈琴了。”男孩原本熠熠生輝的眼眸,瞬間黯沉了下來,臉上的光采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這個年代,標榜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個姑娘家能夠識字讀書已經不得了了,更何況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女子,那更是非比尋常。
再者,從他眼神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驕傲,婉兒有十之八九的篤定——這孩兒的母親必定是出身非凡,只是他們為什麼會住在這個窮鄉僻壤呢?這又勾起了婉兒的好奇心。
“梵樗傷心嗎?”婉兒忍不住伸手就要拂去他臉上緊攢成線的紋路。
男孩堅定地點點頭,原本憂傷的眸子竟泛著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