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中忽然靜得如同墳墓,只聽外面傳來“噗通”一響。
隔了半晌,又是“噗通”一響。
大家心裡都明白,這必定是水手們在為他們死去的同伴海葬,這一聲聲“噗通”之聲,聽來雖沉悶單調,卻又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恐怖之意,就像是閻王殿前的鬼卒在敲擊著喪鐘。
還不到一天,船上就已死了九個人。別的人還能活多久?下一個該輪到誰了?
兇手明明就在這個船艙裡,大家卻偏偏猜不出他是誰!
楚留香本想等他每二次下手時,查出些線索來的,誰知他出手一次比一次乾淨,這次竟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大家眼睛發直,誰也沒去瞧別人一眼,彷彿生怕被別人當做兇手,又彷彿生怕被兇手當做下一次的目標。
桌上不知何時已擺下了酒菜,卻沒有人舉箸。
又過了很久,胡鐵花忽然道:“一個人只要沒有死,就得吃飯……”
他剛拿起筷子,張三已冷冷道:“但吃了之後,是死是活就說不定了。”
胡鐵花立刻又放下了筷子。
淮也不敢說這酒菜有沒有毒?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但不吃也要被餓死,餓死的滋味可不好受,毒死至少要比餓死好。”
他竟真的拿起筷了,將每樣菜部嚐了一口,又喝了一杯酒。
勾子長失聲讚道:“好,楚香帥果然是豪氣如雲,名下無虛!”
胡鐵花笑道:“你若以為他真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你就錯了,他只不過有種特別的本事,能分辨食物中有毒無毒,連我也不知道他這種本事是從哪裡來的。”
公孫劫餘嘆了口氣,道:“和楚香帥在一起,真是我們的運氣。”
胡鐵花又沉下了臉,道:“你若是兇手,只怕就要自嘆倒黴了。”
公孫劫餘也不理他,舉杯一飲而盡。
誰也不知道胡鐵花今天為什麼處處找公孫劫餘的麻煩,但幾杯酒下肚,大家的心情已稍微好了些。
丁楓忽然道:“事際非常,大家還是少喝兩杯的好,金姑娘和胡兄雖約好今日拼酒的,也最好改期,兩位無論是誰醉倒,都不太好。”
他不提這件事也還罷,一提起來,金靈芝第一個沉不住氣,冷笑道:“喝不喝都沒關係,但醉倒的絕不會是我。”
胡鐵花也沉不住氣了,也冷笑著道:“醉倒的難道是我麼?”
金靈芝再也不說別的,大聲道:“拿六壺酒來!”
凡是在江湖中混過兒年的人都知道,是哪幾種人最難應付,能不惹他們時,最好避開些。
第一種是文質彬彬的書生秀才,第二種是出家的和尚道士,第三種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子。
但最不好惹的,還是女人。
這幾種人若敢出來闖江湖,就一定有兩下子。
胡鐵花打架的經驗豐富得很,這道理他自然明白。但喝酒就不同了。
一個人的酒量再好,上了年紀,也會退步的,至於女人,先天的體質就差些,後天顧慮也多些,喝酒更沒法子和男人比。
胡鐵花喝酒的經驗也豐富得很,這道理他自然也明白,他喝酒從來也不怕老頭子和女人。
但天下事都有例外的。
這次金靈芝剛喝下第一杯酒,胡鐵花就已知道上當了。
江湖中人有句俗話:“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句話用來形容喝酒,也同樣恰當得很。
有經驗的人,甚至只要看到對方拿酒杯的姿勢,就能判斷出他酒量的大小了——酒量好的人,拿起酒杯來當真有“舉重若輕”的氣概,不會喝酒的,小小一個酒杯在他手上也會變得像有幾百斤重。
只不過,金靈芝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