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和婆婆在屋子裡談談心,聽聽琴,心便靜了很多。
花面婆是個很安靜的人,整日待在那雅緻的木屋裡,很少出來,一般飲食都是阿碧送進去的,而且阿碧也從不去打擾她。婆婆的琴聲非常動聽,似生了靈魂般,能滲透到人心裡。
她有時會想,這樣繞樑三日的琴聲該是出自妙齡女子之手的。聽曲思人,人比花嬌,曲比天籟。
這日,木屋的琴聲沒有響起來,她的心似空了一角,坐在藍花叢中那隻石凳上,取苦竹蕭吹了婆婆平日吹過的曲子。吹了幾曲,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竟神奇舒暢起來,筋脈裡更有股熱流在躥動。
“你學的很快。”身後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戴著灰色面紗的花面婆走了出來,靜靜立在簷下,道:“你多吹吹,對你腹中胎兒有益。這個孩子,應該兩個月大了吧。”
“嗯。”她從蘭花叢中站起身,走到花面婆面前,聞到一股淡淡的女兒香,笑道:“婆婆可是外出回來?我今日煮了竹筍湯,很新鮮,給你盛一碗吧。”
“多謝你。不過湯留著稍後喝,你現在跟我進來一下。”她返回屋子裡。
“好。”輕雪隨著走進去,發現婆婆將那層青紗帳撩開了,露出室內畫有古怪符號的地板,天窗上的日光射下來,剛好照射在那五行奇門陣上。
那是個鳳凰形狀的圖案,極似擎蒼以前給她看的鳳耆宮專使火令牌上的花紋。
花面婆讓她坐進去,執起她的手,給她打通五經八脈,並注入一股內力進她體內。她血管裡德立即沸騰起來,不解出聲:“婆婆,這是做什麼?”
她不知道的是,她光潔如玉的雪背上有一隻金鳳凰正展翅欲飛。
花面婆只是將目光鎖在那處,隔著薄薄的衣物看到一圈鳳凰形狀的金光在微微閃動,收掌道:“我只是給你打通被鎖住的穴位,並注入了一些內力給你,日後你可以用作防身,不過目前擬因懷有身孕,只能使輕功,待你產下麟兒,我便將全部武藝傳授於你。”
她嚇了一跳。連忙轉身:“輕雪受之不起!”
花面婆站起身,走到小床邊負手而立:“你本笪嫠純血鳳,天賦善根,持有異能。只因前些年遭遇全家抄斬,水鳳公主(輕雪生母)為保你性命,便取了你含在嘴裡的血鳳珠,鎖了你三穴六脈,讓你做尋常女子。如今亂世,你又獨身一人,沒有功夫根本無法存活下去。”
“你跟慕曦到底是什麼關係?”輕雪站在她身後,為她的話詫異不已。難道整個鳳翥宮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世了麼?
花面婆回首,灰白麵紗在晚風中微微擺盪,“聖姑生前與老身交好,所以老身知曉一些……輕雪,凌弈軒正在尋你,你可想出幽蘭坳?老身覺得,你若愛他,就待在他身邊,莫讓其他女人有機可乘。”
原來花面婆出坳是探知了這些事來。她抿抿唇,搖頭道:“只求婆婆在此給輕雪一處安身之地,輕雪感激不盡。”
“他今日為了你差點跳進這食人潭來。”花面婆又道,將身子轉過去了,靜靜望著外面,“眼下兩軍正處於奪取洛城的危急關頭,他竟然做出這等感情用事之事來,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以他的性情,定是會找進來的,不如你出去會會他,這樣躲著可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不會自尋死路的。”她淡淡一笑,望著窗外整齊飛過的一排白鷺,清眸淌著憂傷,“他對我的情還沒深到拿自己的性命和大業來抵,我因有這份自知之明才躲來了這裡。我賜了他一封休書,是提醒自己,不能因是他的人而囚住自己。我與他,沒有同甘共苦,沒有同進退,只是淡淡的吸引,一陣大風雨便能沖刷所有的痕跡。我相信,時間長了,便都忘了。”
花面婆沉默下來,半晌才道:“那又為何留著他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