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後,天也擦黑了。
待一更天時,偌大的寢宮外除了蟬聲隱隱基本沒別的動靜。葉思蕊此刻正埋伏在樹上蹲點。她頭戴綠草環,身上橫七豎八地掛著樹杈樹葉子,手裡舉著一個紙筒當望遠鏡監視門口處,把自己像變色龍似地全副偽裝起來。
到了二更天,葉思蕊才看見一條浩浩蕩蕩的隊伍向寢宮這邊前行……葉思蕊即刻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她先是出溜下樹,瘋跑一陣跳上另一個樹。她事先在樹上藏了個大鳥籠子,用一塊綠布蓋著掩人耳目,撩開籠子上的苫布,裡面是五、六隻“特別聽話”的鴿子,幾隻鴿子在籠子裡待了幾小時,愣是從頭到尾都沒撲騰或掙扎過一小下,因為葉思蕊把鴿子嘴和鴿子翅膀都已牢牢捆起。
“成敗在此一舉,今晚全看你們幾隻小傢伙的了。”葉思蕊獰笑一聲,從籠中提出一隻只鴿子,然後再分別綁在樹枝上,一根繩子系在鴿子腿上與樹杈項鍊,一根繩子捆在鴿子翅膀上,均為活釦捆綁。因為鴿子是活物,被綁著總得掙扎,掙吧掙吧也就鬆動了,幾根細繩子即便落地也不容易被人發現是作案道具。現在,每隻鴿子身上繫上一塊大白布,她在蒙鴿子頭的白布處用毛筆畫了三隻眼睛,一張血盆大口,這造型顯而易見,裝神弄鬼。家養鴿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認識路,胡亂飛一陣準回老巢去,倒時候她只要再把鴿子身上的繩子布頭什麼的弄乾淨,做壞事不留證據,就算齊活了。
萬事俱備,只差太監統領路公公出場。說曹操曹操到,這會兒路公公已陪同皇上進入寢宮大門,葉思蕊又再樹上等了會兒,看時間差不多,她一溜煙從偏門進入統領太監會客小廳等候,就等小路子同學自投羅網了。
小路子陪著皇上忙裡忙外奔走一天,也累得夠嗆,他原本不想見葉思蕊,可葉思蕊謊稱有最新情報,所以小路子只得勉為其難地見個面。
“說說吧……”小路子仰靠在躺椅上發話。
葉思蕊一看他坐的位置正好背對樹杈,這位置好,可提供自己一驚一乍的有利地形。葉思蕊開始磨洋工:“迴路公公的話,在奴才廢寢忘食,不辭辛苦,日夜奔走,不畏艱險……”
“說重點。”
“……”葉思蕊斜眼看向窗外,她忽略了一件事,除了知道賀貴妃這名號,其他主子姓氏明誰她可是一概不知:“其實也沒查到什麼。”
小路子一聽這話差點氣吐血,他一拍椅扶手猛然起身:“喲喝,耍灑家玩呢你?!”
葉思蕊故作驚悸地擦了擦額頭:“息怒息怒,您別急啊,我這話不是還沒說完呢麼?”
“長話短說!”
葉思蕊慢悠悠地站起身,在屋中龜速踱步:“據奴才分析,鎖片之類的首飾只有兩種人可能佩戴,其一呢;是孩童。其二呢;有可能是各院子的大宮女。每位主子身邊的大宮女都掌管自家院子的日常開銷,身上有賬房鑰匙,萬一忘了鎖門,帶著銅鎖到處走也是有可能的。”
小路子怔了怔,他偶爾也會出現此等紕漏,心裡想著其他事忘了鎖門,過一陣子才發現銅鎖還攥在手心裡:“聽著倒有點意思,然後呢?……”
葉思蕊抿了口茶繼續噴:“每個院子的門鎖都不大一樣,銅鎖的形狀也不盡相同,有圓有扁,那下一步奴才就去各院子臨摹銅鎖的式樣,您倒時憑記憶回憶回憶唄……”
小路子眼前一亮,這主意好啊,皇上看到圖樣後或許能找出想要的人:“妙哉!你小子腦瓜好使啊,這事就由你全全打理了!”
“路公公放心,此等小事包在奴才身上。”葉思蕊見屋中光鮮太亮,生怕影響視覺效果,所以嗷嗷打了幾個噴嚏吹滅了三油燈,小路子原本就膽小,見屋中一暗有點不適應:“看你個頭不大,底氣倒不小,燈都叫你的鼻涕壓滅了,快點上!”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