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芙,你聽爸爸說……」
「爸爸,其實在你小學那會兒啊…得過一次肝癌。那時候瞞著你和你姐姐做的手術,發現得早,醫生說情況好不會復發…」
「我這是潛伏擴散的腫瘤…剛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這次治不了了,我知道…」
「所以我誰也沒說。」
岑康發費力的話語伴隨著強烈的咳嗽聲,每一句都像是踩在生命的心跳線上。
但他堅持說完。
「爸爸罪有應得啊…我該遭的報應…」說著這句的時候,岑康發年邁的眼角有了淚光:「當初你媽害了許總…我知道。」
「但是我糊塗了…我為了錢…為了前途…我幫著你媽一塊瞞著。」
「我享了不該享的福氣……都是報應……」
「我該遭報應……」他無聲的落淚,悔恨不已。
許硯談找上他之前,岑康發就已經知道自己癌症復發已久。
而正是因為許硯談對岑芙的感情,讓許硯談在那個時候,動搖過自己報復的計劃。
這場私下的會晤,沒有任何人知道。
他面對岑康發,沒有任何仇恨,沒有任何氣憤,冷靜到連岑康發這個遊走商場多年的中年人都後背冒虛汗。
「如果您願意配合出庭作證,指證何芳華。」許硯談撩起眼皮子,手指輕叩桌面:「以往的事我不再計較。」
明明作為受害者一方的許硯談,卻主動向岑康發遞出了求和的邀請。
他願意自剪漁網,讓岑康發和岑頌宜全都從漏洞裡逃走,只針對何芳華一人。
為了岑芙。
可是,岑康發卻沒有回應。
在大是大非前,岑康發再次選擇了包庇自己的妻子,視許硯談的主動不見。
之後,許硯談的果斷殺伐降在了岑家人頭上,壓得岑康發一點反抗手段都沒有。
岑康發也曾想過拋棄自己的產業,拿著掙到的錢去過下半輩子清閒養老的日子。
可是每當他想放手的時候,妻子何芳華就會逼著他,不擇手段地博富貴。
「別怪人家,芙啊,永遠別怪許家人。」
「是許家……一直在寬容我們。」
「這是我們這輩的事…我拿命還上…你不要再過不去。」
「過去吧,芙啊,讓這件事過去吧。」
岑芙聽著,聽著,原本麻木的臉龐唰唰地開始落淚。
面無表情地哭著,消瘦的肩膀縮了起來。
先是肝,然後是肺。
這些疾病全都跟爸爸常年應酬喝酒抽菸有關係,說到底,是誰把爸爸逼到這個地步,不斷掙錢賣命。
何芳華。
岑芙跟著這些故事,恨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到了以後,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怨誰了。
好無力,好可悲。
眼淚流著流著,她忽然感覺被人橫抱了起來。
夢境瞬間變化,她又回到了在劇組因為低血糖暈倒的那天。
摟著自己後背的大手,還有那強壯的手臂,都那麼熟悉。
而這次,她睜開發昏疲憊的眼睛。
在勉強撥開的縫隙裡,岑芙看見了許硯談的那張臉。
兩人已經分開了一年,在榆安,在完全沒有與他的回憶的地方。
許硯談的側臉顯得那麼陌生。
他猩紅的眼角,隱忍而皺起的眉。
也那麼陌生。
岑芙其實都明白,一開始她把爸爸的病重全部賴在許硯談身上,只是她的逃避。
許硯談有他的不對,即便是足以橫截在兩人愛情之間的錯誤,也絕不足以稱之為害得岑康發患癌的成因。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