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還有那一個夜晚,我從怡春院搜尋十九回來,便是翻錯了這堵牆,正正被安羿捉了個現著。我擦了擦手,深吸了一口氣,瞅準牆邊那一棵樹蹭地一下便爬了上去,不出幾秒便已經落在了牆頭上。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我抬頭望上大雨初晴之日的濃濃月色,只覺得周身的冷意已經被月色逼得逐漸褪去。悠然一低頭,才發現牆下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纖細的身影,清雅月色籠上,襯得她飄飛撩園的衣襬,綻若春花。
我笑著回眸伸手向鎖兒道:“要不要上來?”
鎖兒遲疑片刻,不多時還是在我的推拉硬磨下與我並肩坐上了牆頭。我的眼眸微抬,順著眼前蒼茫月色籠上樓臺林立的邰州城:“鎖兒,我得謝謝你。”
疑惑刮過她明媚的眼,好似蒙上了淡淡月色,清澈如秋水。
我輕捲起袖子,月色下手臂上晶瑩的玲瓏鐲明如碧波盪漾的湖面,繞起陣陣氤氳的光華。我早該明白的,玲瓏鐲遇見安羿會發光,遇見鎖兒會發光,其實它從一早就已經告訴我,十九就是鎖兒,就是安羿的妹妹,唯有血親這一層關係,才能讓玲瓏鐲對兩個人同時有了感應。我緩緩再開口,聲音中已經換上一份悵然:“鎖兒,我謝謝不僅是因為你為我擋了那一刀,我還要謝你,帶我來到這裡,我還要謝你,讓我遇見了你的哥哥安羿。”
鎖兒搖了搖頭,從袖中掏出一張紙,蠅頭小楷刷刷寫上:“鎖兒不明白。”
我唇角微揚起一道淺弧,轉眸看她道:“不明白也沒關係。這天下,有太多的事情迷糊不清,有時候,不知道遠比知道好,”我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現在已經不再是天界上不可一世的十九公主,如今的她只是鎖兒,只是安心,玲瓏鐲未識回她之前,我就算告訴她所有又有什麼用?只會徒增迷惘罷了。
安羿,你一定要等我。我笑起月華,籠住夜色漫然,聲音時卻是堅定不疑:“鎖兒,我要你記住,不管別人對你有多好,都永遠不值得你去為別人奉獻生命。”
鎖兒看著我堅定而嚴肅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我深呼吸了一下,似是輕描淡寫地把話題扯開:“她怎麼樣了?”
鎖兒遲疑一下,恍然我說的是安鳳嫣,“她很好,已經安靜了下來。”轉首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下手幾筆再書上一行小字,“姐姐,她為什麼要傷害你?”
風吹雲起,我拂開額前吹亂的幾絲鬢髮,淡然笑開:“鎖兒,不管她做了什麼,她現在始終是個病人,她也始終是你的母親,”我頓了一頓,轉眼看向夜色遼遠群山,“還有,你見過皇上了吧?皇上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鎖兒表情滯了一下,轉而才寫道:“他說,他是我的父親。”
皇上果然是君無戲言。我聲音中的壓抑濃如月色:“鎖兒,你怕不怕?”皇上讓鎖兒應這一聲父親,便等於是將鎖兒從原本該走的那條平靜道路上生生推開,推到另一條荊棘遍步,陷阱滿園的路上,自古而今,又有幾人在那條路上走過之後,不遍體鱗傷?只是,她還那麼單純無知,十幾年來陷在失魂咒的生活對她來說等於是一片空白,她會明白自己終將面對的是什麼嗎?
鎖兒不明就裡,筆跡也刮出了些許疑問:“我應該怕什麼嗎?向公子到未名園接我到這裡的一路上,就已經告訴過我皇上的打算。”
我倒是紙上的一個名字怔了一下。“向惟遠送你來的?”我疑惑開口,“那怎麼今天沒看見他?”
鎖兒臉色微微一僵,再寫道:“秦先生說他不隨我來邰州了,就讓向公子到未名園接我。不過,剛到邰州城時,他便說有要事要辦便速速離去了。”
我心中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