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拿起桌上的那本小冊掃了一眼,再轉首看向我,眼裡劃過一縷冷光:“看過了?”
我視線未轉,繼續盯著他,眼神依舊戒備。
祈陽將冊子往旁邊一擺,把手往我眼前一擺,眼神一抬,一幅恭候我交出東西的姿勢。
拳頭一緊,將手心裡捏了多時的信紙揉得更皺:“你不覺得你應該跟我解釋些什麼嗎?”
鷹目含冷寂,平眉變勾弧。我只是一恍神間,手心裡頓時一空,信便到了他手中。半會之間,他已經撕開了信封開口處,一張白色宣紙落到他掌心裡,手指一挪,如雪宣紙鋪開在晨光下,搖晃著展開在我眼前。
視線一定,五指猛地一收,面色霎時僵硬,眼睜睜地看著那張紙在他指間停不到兩秒,然後飄落玉石地板上。
沒有字?沒有字!一片空白。
“祈陽!”腦中轟地一閃,我咬牙切齒如瞪地獄一般地瞪著他,“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都看到了不是嗎?”他虎睛睒睒,目露冷色,指向桌上放著的那一本冊子。
思維迅速飛轉,深呼吸細想想,斷了的神經如閃電一般迅速接上。半響我終於抬頭,冷笑出聲:“你竟然設計我?”
難怪他那日在絲顏宮前會問我——是否有可能為了還辜羽錫的那些恩情,不顧太子妃的身份?
辜羽錫於我有恩,鍾傾如雖另嫁他人,卻始終是辜羽錫曾深愛的女人……我的眼神往旁一掃,落到敞開的那本冊子上,那個以紅砂標識的叫祈宣的名字上——祈陽是擔心,我會站在鍾傾如那一邊,進而為了保她,而保宣王?
以標了鳳蕭聲記號的信封引我來書房,故意將寫了朝堂之中利害關係的冊子半敞於此讓我看到,讓我自己來看到那錯綜複雜的關係。這樣子,我就逃不開了?
皇權鬥爭啊,皇位鬥爭啊,縱然是太子,原來也會是有危機的,宣王上有顏妃,身邊有鍾傾如,而在鍾傾如那邊,有她的父親當朝丞相鍾冉斯。
耳邊突然響起宣王低沉的笑聲,再細想來,那笑中,的確是有著野心的。
而祈陽這邊,天山那邊不管不問,上面的楚妃沒有爭權之心,楚妃身後的楚家雖封了王爺,卻長年不在都城,武將世家,又不懂朝廷爭鬥。而身為他的正妃的我,沒有來歷沒有背景,若要說真有什麼,無非就是一個安家,一個鳳蕭聲。
鳳蕭聲……鳳蕭聲,我面上冷笑,心裡更是冷笑,皇上啊皇上,終究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啊。你和你的兒子,將我一介民女真真徹徹是利用了個透啊。
朝祈重商,娶了我,等於娶了鳳蕭聲,若有一天,祈陽在與宣王的這場爭位之戰中潰敗了,我身為他的妻子,怎能不受連累?若我受連累,鳳蕭聲又怎會袖手旁觀?秦自餘名下的非原堂,又怎會不來救我?
皇上,原來你自那日在落冥寨看到非原堂的人便有了這個打算,原來,你讓你的兒子娶我,並不全是因為對我個人的欣賞。還有身前這人……我唇邊勾弧,冷冷抬頭看他:“還有你,答應娶我,更大的原因是因為我從安羿手中接到的鳳蕭聲,是不是?”
祈陽不置可否,只是無聲地將背靠上鋪了軟錦的黑木檀椅上,他唇緣微垂,黑眸冷冷地耽來。我不閃不避,平靜地回望。我本不該驚訝的,早知道這場婚事並不只是那麼簡單,我又何必自掩自耳?
我乾笑兩聲,為自己哀嘆——平靜的生活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你想怎樣?”我平靜看他,面色淡然。
他不作言語,只是食指輕釦桌面,“噠噠”的聲音響在一片偌大而寂靜的書房之內,配上那人陰沉的面色,有些詭異有些恐怖。
那雙瞳眸漾著、漾著,漾起了驚濤駭浪。
深吸一口氣,放緩了緊抓著自己手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