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皇上見我一介民女,為何要在此太元宮呢?
紅桐廊下,祈陽一直靜靜走著,步伐不沾輕塵。我不時抬眼看他,卻發現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不由奇怪起來,他難道不擔心我會從他身後偷偷溜掉?念頭剛一冒出我不由得在心裡暗諷自己一句,那傢伙武功深不可測,我若真想逃,恐怕不出一步便會被擒回。
宮廊綿長蜿蜒,雪雖然沒有打進廊內,地上卻依舊染了厚厚一層霜色。長廊盡端,驀地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上官大人,江南雪災已經比料想的嚴重,如今這眾多難民又湧入都城,看聖上的樣子,可真是不會放手。”
“皇上心中已有丘壑,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又如何辨知?”
兩人身影緩緩現出,年紀均是略長,一樣官服高帽。我記得朝祈國規定,百官朝服,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下服緋,六品,七品服綠,八品九品服青。若是正一品,則多佩九環帶,正二品,多戴佩玉。面前兩人,均是紫衣長袍,九環著身,身份應該不低。
兩人見到祈陽,同時斂袍拘禮,拱手揖道:“太子陛下千歲。”
祈陽抬手揮了揮,淡應一聲:“老師,鐘相,免禮。”
老師?鐘相?我呆了呆,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左邊那人蓄著長鬚,一臉和氣。很早我便知道,朝祈武有楚湛,文有鍾冉斯,若沒猜錯,此人便是鍾冉斯無疑。右邊那人臉色淡漠,一表情倒頗有些似祈陽,但卻多了些清高的文士神色,必定是祈陽的文策老師上官清。
上官清與鍾冉斯微微抬眼便看到了我,眼裡同時泛上一道疑惑,臉色驚了驚卻沒有多問什麼。不愧是皇宮重臣,深諳官道,知道什麼話好說,什麼話不好說。兩人幾乎是同時啟聲道:“太子陛下,臣等告退。”不出半會便告辭繞了過去。
祈陽沒有多留繼續向前,我則有些恍神起來——早朝時間早過,竟然還能在這個時候見到上官清和鍾冉斯這兩位重臣,這皇宮中,或是這天下,發生了什麼事了嗎?方宇轉頭見我半天沒有動作,便退至我身旁,拱手道:“姑娘,皇上在太元宮已經等候多時了。”
我猛地回過神來,抬眼便看到祈陽立在廊不遠處冷冷看過來,眼裡波瀾不驚。我暗罵了一聲才輾轉跟上。
朝祈皇宮,主殿太元宮。
檀香冉冉,一壺醒神茶,兩盤宮點,一旁奢華且足躺下兩人的寬玉桌上,天子一手輕釦著玉面,另一執著奏摺的手微微顫抖,突然狠目一掃而下,劃開宮內四角燃著暖爐發出的暖氣氤氳,怒氣一騰拍案而起,大手一擲便有明黃奏摺凌空挑開宮前錦簾,飛至宮門外。
天子怒氣騰騰:“這些貪官,平日裡不出事時,一個接一個說儲備富餘,如今這真出了事,一個接一個呈上來的,便只是跟朕要錢!”
祈陽錦綾衣一抬,伸手便接下了即將吻上我面頰的明黃奏本。錦簾挑起,祈陽帶我緩步入內,行了一禮道:“父皇,兒臣將宜家姑娘帶到了。”
皇上一眉高挑,手指揉上鼻翼兩側,方宇知會地快步上前替他舒緩了幾下筋骨。皇帝坐回鋪了厚厚一層錦榻的長椅,唇角緊抿輕聲道:“丫頭總算來了?果然還是太子辦事比較乾脆,那些傳喚太監,一個個回來永遠都只會那一句,安府不放人。”皇帝緩了緩聲,睜開眼看我,眼裡的意味不定未明,再道:“丫頭,你那鳳蕭聲,對你可真是忠心耿耿。這十幾天來,朕倒不知是傳喚了多少次都被拒了回來。”
“皇上恕罪,”我摸不清皇帝的情緒,只好忐忑著咬牙開口:“那幾日宜家身子偶感不便,府中家人是擔心宜家病情加重,方不讓宜家出門。”
皇上淡淡看我,眼裡陰霾散了些許,突然笑道:“你這丫頭,三天兩頭弄出些什麼麻煩,連累著鳳蕭聲,楚家,鎖兒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