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是沒有去成。“臥床”第二日,行裝打點路線打點妥當,馬車已達城郊,眼看就要離開都城範圍,卻還是被攔了下來。
攔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外城急趕回來的鳳蕭聲大總管安廣。於是,計劃告罄,玉白山之行再次變成禁足安府。理由是——年關將盡,姑娘不宜再出遠門。鳳蕭聲年頭的生意會更忙,姑娘離不得都城半步。但這所謂的半步,到了最後竟演變成離不得安府半步。
其實依我的性子,要想硬闖去玉白山,就算是安廣我也攔不住我,但是,從城郊到安府,我並沒有反抗掙扎,因為那時的我,已經沒有了反抗的意識。
之前的那些日子,經歷接受的事情太多,我這個日益破敗的身體似乎已經負荷不了。那日從宮中回來,本已經覺出不對,但我卻未曾想,這不對,竟會唯持如此之久。於是,病臥床榻的半月自動沿伸至年關。
安府玉梅吐芳香,到處是年關特意裝點的喜慶。廊子下掛著嶄新的大紅燈籠,窗欞上貼著驀然巧手剪出的鮮豔窗花,無處不在告訴我已經恍恍惚惚睡去了兩個月。
兩月之內,我整日流連床榻,不知道這都城中的災民是何時撤去的,也不知道閒月樓的境況究竟如何,更無暇去管那整天守在安府門口的那幾人究竟是誰。兩個月內,我只記得玉明來過幾次,傳了幾次鎖兒的話,無非就是問我的身體如何如何的,也沒有多說什麼。倒是不知道楚桐現在怎麼樣了,心高氣傲如他,再加上那晚在這裡的一氣,竟真的兩月未曾來找過我。而從驀然星火口中聽到的訊息也不甚明確,只是聽說,他已經多日未回廣泓王府,至於去哪,一概不知。
我嘆了口氣,自己操那麼多心做什麼?楚桐不是那種輕易示弱的人,若他真不願,又有誰可以逼他。現在再想想,或許比較值得我去操心的,是我自己罷……那一日,皇上在鳳清宮中說的話,必定不是玩笑之語,他說給我時間考慮,果然就是兩月未曾來找過我。只是不知,這下一次面對的時候,是何種光景?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到時,我該如何自處?
被下有什麼東西輕輕動了下,我探手進被內將蜷縮著的白色球狀生物抱進懷裡,輕輕撫過那一層白色柔軟,無奈嘆道:“雲犬……他們說,你是天山的神獸,你一定認識冷筠寧對不對,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犬睜著黑瞳,無辜地看了我一眼,口中嗚嗚出聲,然後再低頭自顧自地翻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江南一行,大多時間我都是把它放在燎原那裡,一回都城,我又為了皇宮都城的事傷神,一直都沒有時間陪它。也就只有這兩個月清閒一些。
它也是安羿留給我的啊……
心頭猛地有點酸,卻笑起來,轉頭朝著窗外喚了聲驀然。
驀然蹦跳著走進,這回手上端著的終於不再是泛著苦氣的藥碗,而是一沓大紅色的帖子。“姑娘,你快看看,好多的請帖,這張是城東朱家的,請您初五賞臉去看鍛開曲典禮,這張是城南絲紡城的,請您初三——啊,姑娘,你怎麼了?”
我一手支在額上,偷偷掩了笑看她:“就說姑娘我在病中,若是有人可以替去的就代我去一下,另外的通通給我回絕了吧。”
“可是——姑娘……”驀然猶豫著翻了翻手裡的一大沓帖子,“這麼多啊……”
我扯了扯絲被,淡淡笑道:“這種宴會,無非是商人之間的普通宴交會罷了。每年安總管都會以我是姑娘家不適宜有外拋頭露面回絕,今年不過是換了個理由,都一樣的。”
“可是……姑娘……”驀然躑躅一下,有些徘徊不安起來,牙輕咬上唇,伸手從袖中拿出一張龍紋精絲帖:“那這張……姑娘要不要去?”
嗯?我怔然抬頭看進她有些遲疑的眼裡,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