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孤零零的漫遊,特別是在嘗過有人同行是何滋味之後,一個人便顯得更苦。
“主子不用擔心。去年冬日起,我們就同組織脫離了,不用奉玉佩行事。是為了借徐康策手上的勢力尋主人,才奉他為主的。”強烈的日光照的小夜神采熠熠,臉上全是對未來的期待,他大聲說,“我們已經自由了!”
一旁的小星輕咳兩聲,狠狠削了小夜一眼,小夜猛然意識到自己提起了徐康策的名字,急急捂了嘴,再去偷瞧賀林平的表情,卻見他神色並未有異,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稱得上恬淡的笑容,彷彿那個名字沒有勾起絲毫回憶的波瀾。
“若是有你們同行,就再好不過了。”賀林平神色溫柔,高喝一聲走,便策馬先了半步。
小夜低聲同小月嘀咕:“主子怎麼什麼都不問?他原來還一直想知道我們每年一次要去哪兒,也總纏著問為什麼要奉玉佩為主……”
小夜的嘀咕聲被小月打斷,小月很是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說:“那時主子多小,好奇心還是有的,他長大後何曾問過一次。再說,主子問了,你會說麼。”
“不會……”小夜一撇嘴,繼續嘀咕,“還有啊,我一直想問主子記不記得他今年在京城的事,那徐康策對主子也是用情至深,也不知主子……”
“少說兩句會死麼。”小月又一次打斷了小夜的話,抽馬鞭往小夜的馬上掃去,“閉嘴,再多說一句割了你的舌頭。”
小夜騎著的馬被馬鞭一激,一聲嘶鳴就往前衝去,小夜啊啊大叫兩聲,手忙腳亂地去穩那馬匹,眾人看在眼中,俱是樂了起來。
小星與賀林平並行,問賀林平:“主子要去哪兒?”
“我不是你們主子了,以後我就是你們兄弟隋曉,換了稱呼吧。”賀林平說,“先去隋家,取了醫書,之後……”
賀林平沒有再說下去,輕輕搖了搖頭。其實又很多地方他想去走一趟,疊翠峰、珍珠溝,這些地方,全是徐康策同他提過的,那時徐康策曾說過,要同自己一起去。只是時至今日,怕是隻能自己獨往了,縱然有這千般美景,又能同何人訴說。
只雁獨影,千山暮雪,萬里雲層,更往何處去。
待賀林平一行到達炎山鎮時,已然是深秋時節。
自從入了大熙國境內,賀林平就時常能聽到徐康策的訊息,畢竟是當今聖上,流言總是追著他走的。
徐康策在今夏搬進了皇城,後宮也修整了,百姓想著約莫是要開始納後宮了;徵兵令發了一重,眾人揣摩著是要同何處開戰;徐康策將南方的官員撤換了一批,新中舉的人個個有了差事,大家也是議論紛紛……
賀林平最初也悄悄聽些訊息,後來也就不太聽了,這些訊息太散,十有八九都是以訛傳訛,徐康策在百姓嘴中不是如戰無不勝的天神,就是如那毫無人性的地獄惡鬼,賀林平心中對徐康策是個怎樣的人,實在是不能再清楚,那些話聽了實在是入不得耳。
小夜說,徐康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徐康策。
賀林平沒有反駁,但他心中知道,徐康策仍是原來那個徐康策,仍是那個扶危濟貧的俠義之人,仍是那個鐵膽柔情的忠義軍人,也仍是那個讓自己心嚮往之的人。那些曾經豐富的表情和藏不住的心事,大概只是被徐康策深深埋藏,用一張鐵面封了個嚴實。
若是非說有那裡不一樣,那就只是徐康策的身邊現在沒有了那個叫做賀林平的人。
他並沒有派人四處尋找自己,賀林平想,他應該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罷。
這樣也好,賀林平心中說,若真是再次面對,反而不知當如何相處了,恩仇交雜,實在不知當是給他一刀還是給他一個擁抱。
達到炎山鎮後的第二日,賀林平連同暗羽衛三人便往炎山醫仙故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