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小小年紀離家,實在是可憐,他最喜歡吃的就是羊肉,我嫁妝的簪子多的很,少一支也不算什麼。”
蘇轍隱隱約約聽到這話,很是心疼程氏,再也睡不著。
他一直等程氏與任乳孃等人分食完這碟炙羊肉後,這才揉著眼睛醒過來。
程氏雖為嚴母,但對孩子們的愛卻是半點不摻假的,笑著問他今日可好些了沒,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最後更是道:“……八娘一直吵著要來看你,我好說歹說這才勸住,喏,這是她帶給你的綠豆水。”
蘇轍喝著爽口的綠豆水,忍不住道:“娘,您替我謝謝八姐姐。”
“對了,廚房做給六哥的羊肉醬和豆豉真好吃,您差人將東西送去天慶觀了嗎?若是沒有,我想拿了壓歲錢給六哥買點糖霜玉蜂兒。”
“六哥最愛吃糖霜玉蜂兒了,他一個人在天慶觀,太可憐了。”
“不過您得再我給六哥的信上再添上一句,要他吃完糖記得刷牙,不然牙齒會壞掉的。”
程氏笑著答應下來。
因炙羊肉一事,蘇轍認真打量一二,這才察覺蘇家的銀錢是越來越緊張。
程氏原先每年都會給自己做上兩件新衣裳,畢竟她管著家,人情往來都是要她出面的。
但今年春日夏日,她卻是一件新衣裳都沒做。
去年時候,他兩三個月就能吃上一次羊肉,可今年卻是大半年才吃上一次羊肉,還是沾了蘇軾的光……
一想到這裡,蘇轍心裡就不是個滋味。
他看著程氏,認真道:“娘,我有悄悄話要和您說。”
程氏啞然,叫常嬤嬤等人下去後這才道:“八郎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蘇轍正色道:“娘,方才您與乳孃說的話,我都聽到啦……”
與後世所有家長一樣,程氏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這些瑣事你不必操心,只需要好好唸書就行了。”
這等話,蘇轍難以苟同。
他握著程氏的手,認真道:“娘,您這話說的不對,我是家中的一份子,家中日子過的艱難,我哪裡能安心念書?”
“娘,從前六哥教過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您變賣嫁妝並非長久之計,這嫁妝總有賣完的一日,到時候我們又該怎麼辦?”
“二伯如今雖升官了,但他初到閬州,花銀子的地方多的很,每年手中餘錢也沒多少,送回家的銀子也不會太多。”
“馬上大哥,二哥他們
要參加科舉了,六哥進了天慶觀念書,五姐姐與八姐姐也越來越大……咱們節流的同時,為何不想著開源?”
程氏知道這孩子向來鬼主意多,只笑道:“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談何簡單?”
雖說宋朝民風開放,做生意的小娘子不計其數,但像蘇家這等大家族卻鮮有女子做生意的。
再說了,做生意需要本錢,更是有風險,以蘇家如今境況,若是虧損,無異於雪上加霜。
蘇轍提醒程氏道:“不是有二舅母送給我的那個金鉗鐲嗎?”
“您將鐲子拿去當了,當本錢!”
程氏覺得他童言童語很有意思,笑著問道:“好,這下本錢有了,可做什麼生意了?”
蘇轍緩緩道:“您繡工極好,畫的花樣子也好看,為什麼不開一間紗縠行?”
程氏嘴角的笑容頓時滯住了。
程家當年就是以絲綢,紗布製品發家,如今更是眉州乃至四川赫赫有名的絲織品大戶。
遙想當年程老太爺在世時,最疼愛的就是么女程氏,時常將她馱在肩上去紗縠行轉悠,耳濡目染之下,紗縠行種種,程氏比兩位兄長更為清楚。
蘇轍看向程氏,道:“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