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科,病人自然越少越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惡意祈盼奏了效,婦產科進入連續的荒年。
你乾脆住到科裡來吧,這樣夜裡若是有了急診,你也可以多一點實踐的機會。
主任說。
沈若魚服從,就在產房附近的小屋支起一張床。
輪到簡方寧值護士班,她們就面對面地坐在護士值班室,幾乎徹夜長談。
渴了就拔開一瓶輸液用生理鹽水的橡皮塞子,對著瓶嘴一飲而盡。
到了下半夜,聊得肚子餓了,就敲開幾支50%的葡萄糖溶液,像喝糖稀似的把它吮進肚裡,一會兒就精神百倍了。
沈若魚知道了簡方寧是一個工人的女兒,但心氣極高,想成為醫學權威。
那你先得跳出護士這個圈子。
醫生的嘴,護士的腿。
護士就是醫生的工具,幹得再好也是工具。
沈若魚說。
〃權威〃和〃工具〃這種話,都是犯忌的。
彼此能說到這分上,就有一種休慼與共的相知。
我不是看不起護士,護士和醫生其實不是一個行當。
醫生是說話的人,護士是聽話的人。
一個當醫生的,可以說是我治好了這個病人,護士就沒有這個資格。
就像將軍能說是我打勝了這一仗,士兵就不行。
簡方寧託著腮,屋外是沉沉的夜色。
當護士一天服侍人,也夠煩人的了。
我們又不是他的爹媽,上輩子該了他們嗎,要把他們當祖宗一般伺候著?沈若魚為護士們忿忿不平。
簡方寧好看的嘴角翹起來,說,我倒不是煩病人,只是想讓自己的一輩子過得更有意思,名字像旗幟一樣飄起來,心裡充滿快樂。
沈若魚說,我的天!你這樣的抱負,哪裡是一件醫生的白大褂能容得下的?簡方寧不好意思說;嗨,咱們不是說著玩的嗎?沈若魚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想出人頭地一舉成名。
我看饅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個一個地打。
第一步,想想怎樣當上醫生?簡方寧反問,你是怎樣當上醫生的呢?沈若魚說,說起來慚愧,還是不說吧。
簡方寧低下頭說,我也許碰了你的痛處,你不用說就是了。
我知道現在想當醫生,只有上軍醫大學一條路。
這個名額不是容易到手的。
人都有不願被人知道的秘密,我再也不會問你了。
沈若魚嘎嘎笑起來說,看你想到哪裡去了?好像我當醫生是賣過身一般。
告訴你也無妨,只是你沒法照方抓藥,也不要就此當了話把兒,挖苦我。
簡方寧說,我是那種人嗎?沈若魚說,那我就坦白交待了。
我父親和我們的後勤部長是老戰友,給他寫了一封信說,你侄女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是沒有一技之長,只怕一輩子找不到婆家。
喏,就這樣。
簡方寧長嘆一口氣說,你的法子,真不是常人能學的。
先得讓我爸爸在幾十年前就學了你爸爸,早早地鬧革命。
日子流逝著。
婦產科主任見沈若魚白天哈欠連天,萎靡不振的樣子,奇怪道,小沈醫生,白天沒有病例,晚上我查了記錄,也沒有急診,你怎麼總是睡不醒的樣子?沈若魚揉揉眼睛,理直氣壯地說,看書啊。
既然我在實踐中沒法掌握更多的知識,只有從書本上學習了。
白天科裡這麼亂,大人叫孩子哭的,當然只有半夜三更看書啦!主任想想,的確沒在任何娛樂的場合看到沈若魚,也就信了她的鬼話。
到了沈若魚學習期滿,正是軍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