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他的阿十攏在蠟燭的火光裡時,陳嘯之看見她纖長的睫毛,立刻想起電影裡的那段話,一瞬連心跳都雜亂無章。
小時候也漂亮麼?
陳嘯之亂七八糟地回憶。
她小時候也這樣好看麼——那時候有別的混小子覬覦我的阿十麼?
「薑湯煮好了。」他不動聲色地敲了下桌子道:「想什麼呢?」
沈晝葉終於回過了神,捧起薑湯十分痛苦地喝了起來——陳嘯之在她身邊落座,隔著燭火看見那姑娘含住碗沿的、水紅嬌軟的唇。火燭跳動,女孩脖頸白而纖長,面頰清秀美好,無一處不似愛之女神阿芙洛狄忒的化身。
那是你發小兒,陳嘯之,一個聲音激情噴他,你他媽是畜生嗎。
他的視線裡沈晝葉一口口地、擰著眉頭喝他熬的薑湯。
那聲音沉默了一下,許久後道,你確實是個畜生。
陳嘯之:「……」
沈晝葉喝完,無意識地舔舔嘴角的湯,看著陳嘯之問道:「……說起來,我看你那本書上還有阿十這個名字,那個阿十到底是誰?」
陳嘯之:「……?」
「我看你畫的,應該是個人吧,」沈晝葉納悶兒道:「陳嘯之你不是告訴我那是你養的豬……」
陳嘯之靜了下,臉皮很厚地說:「我又沒說她是真的豬。」
沈晝葉:「……」
沈晝葉露出滿臉的嫌棄:「彳亍口巴。」
「我把客房給你收拾出來,」陳嘯之又道:「你在裡面睡一晚上,明早我把你餵飽了送回家。」
他說著就要起身——可是緊接著那一瞬間,他的手腕,突然被沈晝葉牢牢拉住了。
姑娘家的手很小隻,手指也纖纖細細的,看上去沒什麼大力氣,牢牢地抓著陳嘯之的手腕時,卻將他拉得紋絲不能動。
「先別走,」
她忍著顫抖道。
「你要離他遠一點,葉葉。」久遠的信中說。
——我試著遠離過他。十五歲的她想。
信外,十五歲的沈晝葉盯著陳嘯之,牢牢地拉著他的手腕,開口說:「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我已經忍了一段時間了。」
陳嘯之:「你說。」
……
「你會在春天來臨之前,和他分手。」剛剛讀的信裡說。
——哪一年的春天?每一年都有春天。
「收到了嗎?」每一封信裡都會寫。
——每一封我都收到了。
「他根本不喜歡你!」
沈晝葉沉默了一下。
「……我問你。」
十五歲的少女盯著少年,生出渾身的反骨一般,將他的手腕牢牢抓緊。
然後年少的她幾乎拿出全身心的勇氣,在燭火飄搖和滿天星空下對陳嘯之發出太初爆炸般的一問:
「陳嘯之,你喜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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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年九月,深夜。
——他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二十五歲的沈晝葉蜷縮在被子裡,淚水幾乎像是斷了線一般往下墜落。
夜深人靜,她哭得頭都痛了,淚花兒一顆顆地滴進枕頭,可是她連哭出聲都不願意——只要不哭出聲,深夜的淚水就都可以留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沈晝葉的手機螢幕在一邊黑著,訊息全開了免打擾,微信上所有同學都在討論這一次畢業要求的改革。
不就是畢不了業嗎,沈晝葉一邊哭一邊笑。
每年畢不了業的博士生海了去了,有些學校的博士生按時畢業率只有30,甚至不是所有在校博士生都能拿到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