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晝葉有溫度,有笑容——蹭她額角時還有陽光的味道。
……積攢了四天的倦意湧來。
陳嘯之搖晃了下,強打著精神道:「有地方睡麼?」
沈晝葉一愣:「有倒是有……」
陳嘯之:「那行,我睡會兒。」
陳嘯之揉了下青黑的眼眶, 將沈晝葉鋪在地上的小毛毯一扯,沈晝葉卻突然伸手,用力按住了小毛毯。
疲憊的陳嘯之:「……?」
沈晝葉說:「……你還沒洗澡。」
陳嘯之:「…………」
陳嘯之看了一眼這大通鋪的情形,幾百號甚至上千人擠在一個避難所裡頭,廁所間擠滿了人, 連坑位都一坑難求——陳嘯之強撐著倦意,憤怒地開口:「我也想洗啊,哪裡能洗,沈晝葉你是什麼品種的貴賓貓狗?怎麼在這種環境都能挑剔一下?」
貴賓貓狗看著他,小聲問:「可是你髒不髒?」
陳嘯之:「……」
他四天沒睡覺。
確切來說,陳嘯之自聽了那新聞以來都沒合過眼。先前他精神都快崩潰了,如今能有點兒理智都算萬幸——沈晝葉居然還逼他去野外洗澡。陳嘯之氣得腦殼疼,想把沈晝葉的頭撬開,便咄咄逼人地直視著她的眼睛。
沈晝葉絲毫不讓步,倔強地盯著他,兩個人對視三秒。
陳嘯之:「……」
教堂裡嘈雜至極,人來人往。
陳嘯之看著沈晝葉那嬌貴的模樣,感到十萬分的窒息,只得將衝鋒衣脫了,又將t恤脫了下來,現出結實修長的上身。
他身上有四條經年的刀疤——胳膊上,下肋,癒合了,瘢痕組織卻歷久彌新。
沈晝葉:「……」
陳嘯之一直習慣鍛鍊,是健身房常客,因此他的上肢鍛鍊得相當不錯,肌肉堅實流暢,胸腹肌飽滿性感,此時稍髒了些,有種很淡的汗味。
陳嘯之困得要死,拿了換洗的衣服,問:「去哪洗?」
沈晝葉從他的刀疤上別開眼睛,認真地說:「避難所外頭,山坡那邊,有個小溪流。」
陳嘯之說:「行。」
「溪流是露天的哦。」沈晝葉抱著膝蓋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白皙瘦削的腳在地上蹭了蹭,好心提醒道:「……所以,小心別被看光了。」
陳嘯之:「…………」
——這他媽哪來的得寸進尺一級選手啊?
最後那句話實在是太有姓沈的風格了。
距離累垮就差那麼點兒的陳教授一點兒脾氣都不剩,拎著衣服,沒脾氣地走了出去。
-
……
陳嘯之洗完澡回來,幾乎是倒下就開始睡。
連沈晝葉都能看出陳嘯之已經累垮了。這男人緊閉著眼睛,眼眶下都是青黑的顏色,應該是很久都沒睡過一個好覺,濕漉漉的頭髮上還滴著水,一滴滴地滴進瓷磚。
沈晝葉擔心他感冒,就拿了他帶來的毛巾,給陳嘯之擦頭髮。
她還從來沒見過二十五歲的陳嘯之睡著的樣子,居然還挺像個孩子的,甚至可以說和他十五歲時一模一樣。
他怎麼才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不對,換個問題——不如想想,陳嘯之怎麼會在這裡呢?
……他怎麼會在這千里之外的蘇門答臘?
陳嘯之應該在加州的——他又沒買機票,對自己又那樣的冷淡,他親口說的不願與沈晝葉同流合汙。
『……不和我同流合汙。』
沈晝葉想起來陳嘯之說那句話時的場景,都覺得心臟微微一酸。可是她接著就摒棄掉了那點酸楚,因為她知道那是多餘的。
沈晝葉擦淨了陳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