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鬥毆進來的,」一個女警道:「……有一段時間了吧……」
陳嘯之坐在長凳上仰著頭,滿臉的血並沒有擦乾淨,一動不動。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打起來的……」
「哪裡曉得。」
……
夜裡一點多,陳嘯之醉眼朦朧,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他的指骨都破了皮,真皮層青紅地袒露在濕潤空氣之中。
那年輕人坐在那裡,猶如雕像,眼睛赤紅,卻沒有半滴眼淚。
他旁邊被拘留的酒駕人納悶地問:「兄弟,因為什麼打起來的?」
「……」
「前女友。」
陳嘯之聲音嘶啞得可怕,一身酒氣,昂貴的襯衫袖口都是泛黑的血,衣服皺得不行。
他說完就不再作聲,顯是已經醉得說不出話了。
「你得找人來接。」酒駕男提醒道:「兄弟,你得提供個家人聯絡方式給他們,先保釋出去,要不你得在這睡一夜……」
旁邊的光頭開口:「這你不用操心,他說完了才倒下的。」
酒駕男:「……?」
「他有人來辦保釋。」光頭解釋道:「你別看模樣文質彬彬的,這哥們可他媽狠。我第一次見打架互毆,拘留的時候只來了一個人的——另一個跟他互毆的被他砸到醫院了。」
「就跟他媽的,」光頭搖了搖頭:「——要殺人似的。」
……
-
距離那之後約兩個小時,成府路,警察局拘留所外,辦公區。
燈光昏沉黯淡。
沈晝葉難以置信:「打……打架鬥毆?」
臧警官將菸頭按滅,揉了下熬夜而通紅的眼:「啊。」
此處表肯定。
「……」
沈小師姐立時急了:「警官,我認識陳嘯之十年,從來沒見過他打人,他打了誰?會給檔案留記錄嗎,整件事是怎麼怎麼回事?警官您……」
臧警官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問:「這麼急?你不是他前女友嗎?」
沈晝葉聲音都在發抖:「警官,這個會給他留汙點麼?會影響他以後的生活麼?陳嘯之是個很——很有前途的科學家,現在還在準備回國……」
「這個不好說。」臧警官道:「小姑娘,先把保釋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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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三點多。
沈晝葉交完保釋金,辦完手續,不住對協助的兩個警察道謝,然後跟著女警走進拘留所,看到了陳嘯之。
他擠在一群酒駕的、在外鬥毆的、盜竊的人中間,出門時筆挺的、成熟的西裝揉得都是皺和血,高定襯衫上滿是烏黑的血點兒,閉著眼睛靠在牆上。
醉得如一灘爛泥,人事不省。
沈晝葉:「……」
昏暗的燈光裡,陳嘯之仰著頭,高挺筆直的鼻樑猶如神的傑作——只是嘴角破了皮。
沈晝葉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疼得眼圈泛紅。
他不該是這樣的,沈晝葉心如刀割地想,陳嘯之從小時候就——就不是這樣的,他不該在這裡。
「小夥子長得挺帥的呀。」那女警對她友好地說:「和他分手做什麼呢?」
「還有,問他要找誰來接,他只說你。」
沈晝葉眼眶都紅了。
「……只說你。」
女警溫和地重複。
然後那女警道:「他真醉過頭了,我懷疑我們他連叫了人是來保釋他的都不知道,只會喊你的名字,還有另外兩個字兒……我聽不太清。總之你先帶他回去吧,有事我們再聯絡他。」
沈晝葉眼眶泛著紅:「可……」
「可是,」女警溫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