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晝葉猶豫道,「你……晚兩年回去也是可以……的。」
陳嘯之聞言抬起頭看她,忽而開朗一笑。
沈晝葉迷惑起來,無意識地揉了下臉:「……怎麼……了嗎?」
「終身教職填的是羅什舒亞爾教授退休的空缺,得熬兩年,」陳嘯之莞爾,「沈晝葉,我如果再多留兩年,我倒是無所謂,你怎麼辦?」
沈晝葉:「……」
沈晝葉不希望陳嘯之因為自己作出這樣的妥協。
就像陳嘯之堅信她身上蘊含著無限的可能性一般,她也覺得陳嘯之應該是無所不有的;他應當擁有一切。他生來是個強大堅韌的人,也就該這樣強大到老。
而愛不是妥協,更不是折斷對方身上蘊含的可能性,它應該是更為宏大的,更為溫柔的——她想。它是天際伸展翱翔的雙翼,是歸家前夜的不滅燈火。
沈晝葉急切地爭辯:「我可以——」
我可以等你,沈晝葉心裡大聲說。
不過是兩年罷了。別說兩年,三年四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這樣的等待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只是小時候不懂那就是等待。我可以等,不過就是分隔兩地——
「——可你會難過。」陳嘯之打斷了她。
女孩子霎時一愣。
「——沈晝葉,我想讓你知道,」他嗓音微微顫抖著,對她說:「我十五歲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那年讓你站在……那個岔路口上。那年我還太小,不懂考慮你的感受……你是最後一個得知我要出國的……必然也是最難過的那個。」
沈晝葉抽了口氣。
他們人生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談起十年前的決裂。
「我爸媽可能會難過,但他們的人生與我的軌跡註定是不同的;」陳嘯之道,「我的朋友們可能會失落,但朋友二字並不意味著我們共命運。」
「沈晝葉,只有你。」他聲音沙啞:「也唯有你……」
——只有你,是那個我想人生共軛的。
是我想令兩個命運糾纏,是我想讓兩個獨立的生命緊密糾纏直至密不可分的;是我想度過漫長餘生的,想白頭偕老的,我命中註定的世界之樹。
我的尤克德拉席爾。
凡世喧囂,人間庸碌平凡。
可唯有你的光輝,是漫過山間的白霧。
陳嘯之靠在牆上,望著女孩子黏在唇上的頭髮。
「所以,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他前所未有地承諾道:
「——無論另一端天平上,是怎樣的籌碼。」
女孩子怔住了。
她鼻尖稍微一紅,似乎不知怎麼應對這種剖白,眼眶中淚水轉了又轉,又不願哭,眼神飄忽別開,欲蓋彌彰地望向遠方。
「……好吧。」她小聲道。
然後姑娘家拽著陳嘯之的手,小小地摩挲他的指節,兩個人肌膚貼在一處,溫柔至極,卻又像是過了電一般戰慄,酥麻。
一片靜謐,唯有天地間寂寥的長風。
沈晝葉沒頭沒腦地說:「……以後我辦公室要離你遠一點。」
陳嘯之眉峰一揚,示意她給出理由。
「……要距離才能產生美,」沈晝葉嘀咕道,「要不然你總來找我,我也總想找你……不如離遠一點,還有點新鮮感。」
陳嘯之嗤一笑,說:「那每天下班我去接你。」
「……也行。」沈晝葉認可。
「……」
沈晝葉又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啊。」
陳嘯之正在捏吧她的爪子,問:「為什麼?」
「我們一起圍著茶几做作業的日子好像還在昨天呢,」沈晝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