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晝葉被擊潰後,每次都會站起來。
她沒有放棄過對新生的嚮往。她從來都想從自己一團糟的生活中掙脫出去。
這也是沈晝葉最終,來到這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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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晝葉跑到物理a棟時,距離斷氣,只有那麼一點點距離。
她從小體質就有點差勁,跑不過同齡人,小時候她父母為了拯救女兒的運動神經甚至給她報了游泳班和網球課,每週兩次。但是說實話,這兩個課程相當昂貴然而收效甚微——尤其是不用去游泳後沈晝葉又在北京呆了十年,徹底放飛了自我,連最後一點訓練的效果都被磨沒了。
畢竟在國內上大學不看體育成績——而沈小師姐又是保送選手,就更不需要了。
這直接造就了她如今的現況:跑完這一千五百米,整個人就快垮了。
校園路上一片漆黑,只有路燈在大雨裡亮著熒熒的光。
沈晝葉看到樓裡的光芒時,跑步跑得連喘氣兒都疼,她狼狽地將黏在破了皮的膝蓋上的裙子扯了扯,讓裙子不要黏著傷口,然後收起了雨傘,上樓。
樓外停車位幾乎已經空了,應是變了天的緣故,卻仍有幾輛車停在樓下。
——陳嘯之的車在暴雨中映著路燈,他還沒走。
沈晝葉看著那輛車,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緩了許久,將濕透的厚外套脫了拿在手裡,緩慢地挪上了樓。
走廊裡亮著冷色的燈,裙擺濕透、連頭髮都被大風吹得一團糟的沈晝葉猶豫了下,敲了敲陳嘯之辦公室的門。
「——進來。」
辦公室裡,陳嘯之成熟淡漠的聲音響起。
他用的是中文。沈晝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倒抽口氣,將門推開,沙啞地說:「……老師好。」
檯燈溫暖地映亮木桌,燈下陳嘯之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結實修長的小臂。
那桌上擺著筆電和一疊演算紙,外加厚厚的、列印出的文獻,那檯燈上搭著一張藍色實驗室id卡和眼鏡,在連綿的雨聲中,眼鏡的主人視線從筆電螢幕移開,冷漠地望向沈晝葉。
「我來的時候七點,」他毫無感情地問:「七點。你就已經不在辦公室了?」
沈晝葉幾乎在發抖,囁嚅著說:「對……對不起。」
陳嘯之冷淡道:「過來。」
沈晝葉被成年的陳嘯之訓了數次,又從小怕他的壞脾氣,渾身緊繃,心裡心跳得難受,忍著渾身的不適走到桌前。
「以後我不早退了。」沈晝葉沙啞地說:「今天是個例外。」
陳嘯之不耐煩地說:「拿回去。」
沈晝葉一愣:「……?」
還不待沈晝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下一秒,一沓足有十五公分厚、被繩子捆在一起的的研究文獻砸了過來!那文獻至少得有三公斤,四五百頁,都是一份份地釘在一起,大部分是新近列印出來的,以一支藍螢光筆編了號,十分慘無人道。
沈晝葉都被砸懵了,慌裡慌張地接過那打文獻。
「——拿回去,」陳教授冷漠地道:「我讓你拿回去。現在去隔壁看文獻。」
沈晝葉抱著四四方方一摞文獻,那幾乎是初中時開學發課本的陣仗,把她都嚇結巴了:「這這這這麼多……」
可是她沒有得到應有的回答。
「明早九點來我辦公室,我們討論編號一到五的五篇綜述。」
陳嘯之說完,嫌惡地移開眼睛——彷彿沈晝葉是什麼令他厭惡的東西一般。
「現在,從我辦公室裡出去。」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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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又名論文。
科研工作人員一般稱其為「文章(pa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