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之:「……」
「所以, 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拉格胡笑道:「十幾年前我和我的妻子結了婚,從此之後我就不用再自己下廚。」
那確實是一段感人至深的自白,然而陳嘯之沉默了下,問:「可是教授,我沒記錯的話,你妻子是美國人吧?」
拉格胡:「……」
拉格胡羞恥地說:「美國菜也很好吃。」
陳嘯之心想這話美國人說我也許相信,你說我就得打個問號——然後果不其然,拉格胡教授紅著耳朵,羞恥地咳嗽了兩聲。
「算了,」教授道:「這話題姑且不提,但是這餐廳的左宗棠雞真的不好吃。」
陳嘯之想了想道:「……宮保雞丁更難吃。」
拉格胡:「那你還來啊?我對這餐廳的抗議信都好幾封了——」
他話尾一頓。
「不過,」這教授終於直奔主題:「——陳博士,那個博士。」
夕陽之中,陳嘯之慢慢抬起了眼來。
這青年生得俊逸,那樣看人時,眼神卻如被磨開了的鋒刃。
「那新來的,聯合培養的博士生——」教授不無好奇地問:「跟著你做的怎麼樣?」
陳嘯之微一點頭,言簡意賅地說:「很好。」
「我就說這學生不會差,」拉格胡擰著眉頭道:「我之前看過這學生原先呆的課題組,他們都不是做這個方向的,但是她在材料學做出的成果卻非常不錯——這能是個簡單的人?我自己做夢都想招個這樣的博士。」
陳嘯之禮貌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實在不知道你為什麼盯著個做應物的博士生不放,」這教授捏著自己的墨西哥卷餅,有點不滿甚至於譴責地說:「當時至少有三個和她研究領域相似的老師想讓她來自己的課題組,和你們天體物理沒半點關係。」
陳嘯之想了想,和善地說:「可是她從最初就被指定到了我的方向,天體物理。」
拉格胡教授:「……」
「這是她國內的大導師,那位姓周的院士,」陳嘯之溫和地說:「親自向我們的系主任要求的,希望他們給這個博士生換個領域。」
拉格胡教授拿起酸奶說:「——可是連羅什舒亞爾教授也想讓沈博士進自己的課題組……最後是你去找系主任,厚顏無恥地說自己缺學生,而且手底下一個都沒有。」
陳嘯之禮貌點頭,示意他繼續。
印度裔教授哽了下,憤怒了起來:「你這競爭太不公平了。你這麼一說誰搶得過你?」
陳教授停頓了下,漫不經心道:「——所以她是我的人了。」
「……」印度裔教授憤怒道:「你能做個人嗎?」
陳嘯之從不回答這種問題。他只是端起餐盤,在這教授肩上一拍,示意他自個慢慢吃。
「還有,」陳嘯之不爽地道:「我十幾歲就學做飯了。」
窗外金黃的夕陽鍍在這青年身上——接著他端盤子走了。
陳嘯之這人身上有時沒半點教授模樣,披著件supre聯名的夾克,端著餐盤走時沒有人會發現他是faculty。
那完全就是個在校的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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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嘯之吃過晚飯後,在校園裡散了個步。
他上完課後比較賢者模式,不想伺候學生的弱智問題,不想回辦公室,也暫時不想看到沈晝葉的臉。
黃昏天穹如紫玫瑰,路旁燕子花被風吹得四散。
八月份的舊金山日落時間仍然很晚,因此六點多的時候只是有夕陽,卻並沒有沉入地底,唯有漫山遍野的金與紅。
陳嘯之路過體育中心時,那裡有幾個附近帕羅奧多高中的學生與大學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