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比夢還美。」沈晝葉道:「夢是註定會被遺忘的,夢到了早晨就會被忘記——但陳嘯之,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裡。」
然後沈晝葉笑了起來:「我後來想過很多次。搞不好這是我最狂野的夢。」
「我曾與他談起我最澎湃的野心,和我孤身一人進入宇宙的夢。」
陳嘯之想起沈晝葉是如何描述這空間的。
他試著走了兩步, 發現毫不受阻,甚至十分堅實——於是他又跑了起來。這寰宇驚人的詩意,走起來時宇宙像晚春草野,跑起來時腳下的宇宙卻又成為了塵土飛揚的跑道。
這夢境沒有邊界,是『可能』本身。
這場夢裡一切都是被允許的, 一切皆有可能。
沈晝葉眉眼彎彎:「信不信?還能游泳的。」
陳嘯之環視周圍星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這?還能當泳道?你說夢話呢?」
沈晝葉沒回應,只是用力戳了他一下。
「沈晝葉——」陳教授威脅道。
而下一秒,陳教授趔趄一下,跌入億萬行星。
他的開門弟子惡作劇得逞,笑了起來,跟著他跳了下去。
浩渺漆黑的海將他們淹沒。
星風劇烈吹過陳嘯之的頭髮和外套,沈晝葉哈哈笑著遊過他,在她們之外超新星在星雲間碎裂又重組,星骸最後的光成為陌生宇宙的太陽。
「你看呀只只,」沈晝葉沐浴在粒子風裡,將一團光指給他看:「這和我小時候給你念的書裡是不是一模一樣?」
陳嘯之眯起眼睛去看,然後笑了起來:「——是誒。」
宇宙總是如此。
頭頂寰宇誕生於太初大混沌,萬億年來以混亂面貌示人,可它擁有不可改變的、鐵打鋼鑄、永世不變的秩序——因此物質總量永久恆定,光錐交匯;因此絕對零度不可抵達——但那個臨界值永遠存在。
因此質量與能量能以c的平方為媒介相互轉換。因此零的概念不可撼動。
它混沌外在下是最精妙的計算與符號,是最暗流湧動的真實,一切皆可被推演,一切皆在它的掌握之中,一切皆有成因。
所有的自然科學通向哲學本身,通向宇宙的本源。
——因此宇宙得以屹立萬世,並通向它命運中的終焉。
他們自鳶尾星雲間遊過。
流星飛掠,雲霧散開又重聚,他們自由得像能翱翔宇宙的飛鳥。沈晝葉忽然道:「像不像我們以前看的皮克斯電影?」
陳嘯之一怔。
「wall-e,」沈晝葉望著遠方說:「他在星星間,拎著滅火器和伊娃跳華爾茲。」
陳嘯之笑了起來:「記得,我抱著你看的——你想跳嗎?」
「……,」她安靜了下,頗為誠實道:「我不會。」
陳嘯之笑道:「簡單,我教你。」
他捉過女孩子的手,攬過她的腰。
華爾茲。腳尖進退呼吸交纏。陳嘯之開著玩笑似的帶著女孩子起舞,卻低頭專注看著自己的小青梅,她清澈的、映著星空的眼睛。
「……我還記得你那時候,」沈晝葉差點踩到他的腳,小聲說:「說我是伊娃的角色,你才是瓦力。」
然後她仰起頭:「為什麼?怎麼想我才是收破爛的……」
陳嘯之嗤地一笑:「這和收破爛的有什麼關係?」
「……我才是底層人民……」沈晝葉小聲嘀咕:「陳嘯之你算個屁工人階級……」
「——因為伊娃才是被選中的人。」
陳嘯之道。
沈晝葉微微一怔。
「伊娃和夏娃名字其實是一模一樣的,」陳嘯之捏了捏她的手指,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