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之:「……」
「你他媽就到處抱貓,」陳嘯之抽了一下沈晝葉抱貓的爪子,狠狠地道:「——奶貓不能隨便抱懂麼?」
沈晝葉幾乎都習慣被罵了,悻悻地放生了那隻喵喵叫的小貓。
「——阿十是誰,」陳嘯之擰著眉頭道:「你知道了好做什麼?嘲笑我?」
沈晝葉立刻撇清關係地搖了搖頭。
那小貓特別自來熟,沿著沈晝葉的小腿跑了一圈,然後又蹭了蹭陳嘯之的鞋尖兒,一溜煙跑了。
沈晝葉誠實地說:「只是好奇。因為實在想像不出你這種人,居然還會想念一個人到,把『希望他回來』寫在夢想欄裡。」
陳嘯之:「……」
沈晝葉撓了撓耳朵,非常不怯地問:「……阿十,所以是人,還是寵物?」
陳嘯之知道她是真的想不起來,連他自己也不打算糾結這件事兒了——但是實在是,他活了十五年都沒被問過這麼找打的問題。而且沈晝葉還看起來特別理所應當。
陳嘯之連想都不想,懷著滿腔惡意道:
「——阿十是我養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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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晝葉笑得像是春天一般。
他們坐在小路旁,落葉被吹得滿地翻滾,小姑娘的臉被吹得發紅,她和陳嘯之談天說地,午休的三十幾分鐘幾乎不夠使。
他們聊了很多東西。
從沈晝葉的科學展,她親手做的蒸汽動力的小火車——到陳嘯之初二時去伯克利與斯坦福的遊學。沈晝葉去過好幾次nasa,最後一次是在她初一那年,臨走時她還央求紀念品商店的大叔將凱薩琳·詹森的名字印章印到她的胳膊上。
陳嘯之笑著問:「你見過她真人麼?」
沈晝葉笑道:「見過!我現在還有她的簽名……」
「autograph book,」沈晝葉笑著問:「——你要看嗎,有很多人的。」
陳嘯之一愣:「你還隨身帶著?」
沈晝葉說:「怎麼會不隨身帶著,不瞞你說包括上學我都把它揣在包裡,就是最近書包太重了我怕把本子擠壞了……」
「別說凱薩琳·詹森的,丁肇中的,朱棣文的,康奈爾的,我連李政道都……」沈晝葉開心地拉開書包拉鏈,對陳嘯之說:「……丁肇中老先生還給我寫了一句話……」
她興沖沖地拉開書包。
沈晝葉都是把這些東西放在書包隔層裡的,那是個她用膠帶粘了角的深藍色的硬皮本,看得出已經有了相當的年月,封面上用油漆筆歪歪扭扭地寫著april·射n。
她將那個簽名本抽了出來,遞給陳嘯之,可是下一秒,她渾身一僵。
沈晝葉出家門時,將爸爸十九歲的照片、她和陳嘯之拍的寶麗來,連帶著通訊本都放在了隔層袋裡。
因為那裡最妥善,而沈晝葉是需要情感支援的。
——可是如今,除了簽名本之外,那隔層袋中,只剩孤零零的一本通訊本。
……那兩張照片,消失無蹤。
十五歲的沈晝葉手指發抖,慌張地掏書包,幾乎將書包倒了出來,陳嘯之一愣,問:「你怎麼了?」
沈晝葉顫抖道:「……一、一張很重要的照片沒了。」
她手腳冰涼,一本本書翻過去,可是無論哪本書裡都沒有沈青慈十九歲那年在柏林拍的照片。那張寶利來也消失得徹徹底底,就像從未在這世上出現過一般。
「……我沒拿出來啊,從來沒拿出來過,」十五歲的沈晝葉幾乎都帶上了哭腔:「……我平時從來不碰那個袋子的……」
陳嘯之急忙放下簽名本,在沈晝葉的身邊蹲下:「你先別急,也別哭,我幫你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