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葉卻靜了一下。
「……不用了,」她也不看他,站在樓梯前,小聲說道:「我自己回就行。」
陳嘯之斥道:「幾點了,你自己回?!」
陳嘯之煩躁幾乎到了頂峰。
他一向討厭別人磨蹭他的時間,他開車把阿十送回去這件事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再理所應當不過——難道把她留這?沈晝葉真他媽會添麻煩。
沈晝葉卻說:「九點三十四。老師再見。」
然後她潦潦草草一鞠躬,全程連陳嘯之都沒看一眼,抱著電腦跑了。
握著車鑰匙、站在她門口的陳嘯之,陷入了一種尷尬的沉默。
-
——這是躲著的意思?
但是問題來了,沈晝葉有躲他的理由嗎。
一片黑暗中,陳嘯之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拋接棒球,推測這是個巧合。
畢竟沈晝葉早上時還挺開心的,見到他還和他笑著說早上好,在辦公室時……不正常麼?也挺正常。
挺正常的。
陳嘯之砰地捉住柔軟的球體,正打算去洗臉刷牙上床睡覺,不去想沈晝葉這個小混蛋。可那濃得化不開的黑夜裡卻突然浮現五歲的小阿十。
那個小阿十是個不合時宜的回憶。她在二十年前某個傍晚,在回家路上摔得膝蓋上破了皮,渾身濕淋淋的,嗚嗚咽咽地坐在陳嘯之爺爺家的沙發上。沈晝葉從小有點皮,街頭算命的說她「九歲才能紮根」,意思是她九歲之後走路才不會到處摔跤。
『膝蓋疼。』
小小的回憶體坐在成年的陳嘯之的沙發上,彷彿陳嘯之會有什麼辦法一般抽抽嗒嗒地喚他名字:『之之……』
「……,」陳嘯之面無表情地說:「滾。」
那小回憶猶如飛灰一般消失無蹤。
黑夜裡,陳嘯之低著頭看著那沙發,片刻後眼眶發紅,以發著抖的手指,顫抖地撫摸小阿十消失的地方。
——可小阿十已經無處可尋。
回憶的歸於回憶。
可是,那她在躲我麼?
陳嘯之又一次升起這念頭——但與上次不同。
他這次,心裡慌得難受。
-
……
沈晝葉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開了罐氣泡果酒,在宿舍裡吹起了瓶子。
糟心事太多了,唯一的好處就是沈晝葉這破酒量喝醉酒不算很貴——和那些酒桶不同,她和一罐都有點嫌多。沈小師姐坐在電腦前痛苦地恰悶酒,一邊絕望於自己的人際關係,一邊煩學業,其中最讓她窒息的那個源頭則是陳嘯之。
能怎麼躲他,這可是你導師啊,你得求著他畢業,還得主動聯絡他。但是他又是你的前男友,沈晝葉你的命到底是有多不好才會遇到這種千載難逢盛景……
……回國得趕緊去雍和宮燒柱香……
而,正當她喝得有點上頭的凌晨,她手機上咻地來了條微信。
沈晝葉喝著酒精含量不到10的果酒,半罐就讓她紅了臉。她湊過去認真看了一看,發信人是一個黑黑的頭像。
那個黑黑的頭像說:
「你到宿舍了沒?明天下午的時間空出來。和我去個地方。」
沈晝葉:「……」
他還沒睡?沈晝葉以為自己看錯了,還抬頭看了一眼發信時間……
可是接著,下一條蹭地抵達,那個頭像——陳嘯之本人,在加州時間凌晨十二點三十一分,冷酷地道:
「收到請回復。」
第59章 數學從不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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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去伯克利, 要花一整天。
舊金山灣陽光毒辣,氣溫足有三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