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講完望向窗外,不再說話。
那亙古的時間裡,唯有沉默猶如春雨,淋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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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在發芽。
——有一種更膨脹的,更偉岸的,更光輝且沉重的東西淋了雨。
它鬆動土壤,在大地上抬起了頭。
第142章 只只,你勁兒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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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加州的過程也同樣漫長。
一是路途遙遠, 二是陳嘯之覺得趕路沒必要太累,總是走一會兒歇一歇,像旅遊一般四處繞行。他們在戈壁之間穿行, 又穿梭於樹林之間。
他們甚至去佛羅裡達玩了兩天。那幾天十分溫暖, 傍晚時沈晝葉連毛衣都穿不住, 又翻出那條去參加校董年終穿的晚禮裙隨便套上,亂七八糟地和陳嘯之爬到房車頂,兩個人並排看夕陽。
「沒那麼熱吧?」陳嘯之不太贊同地看著她。
沈晝葉脖頸曬得像日落一樣紅,對陳教授甜甜地笑了起來,問:「沒有嗎?」
那一剎那陳教授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像個小男孩。
「可能有……有的吧。」他支支吾吾地說。
如燎原山火的風吹著那姑娘深色裙擺。
那條裙子顯然沒被正經對待, 此時皺皺的, 穿著裙子的姑娘腳上掛著涼拖一下下晃腿, 於是小拖鞋敲著那段白而細膩的腳跟。
他們坐在房車上眺望落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未來, 直聊到太陽落山, 夜幕低垂於世間。
陳嘯之在星辰緘默的天空下,忽然道:「你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
沈晝葉笑了起來,看著他問:「什麼呀?」
「我們以前……」陳教授猶疑著開口:「就夏天剛開始的時候,太陽落山就會被大人抓去洗澡,洗完澡再放我們見面。見面的時候我們就會沿著梯子,爬到屋頂上去……你奶奶家屋頂上那時候種的是絲瓜, 瓜下星河,我們看吹風看星星,我扯著絲瓜藤編故事給你聽。」
沈晝葉想了想,頗為鄭重地地點頭:
「記得。不過你講的故事我都忘了。」
陳嘯之一頓,嗤地笑了出來:「我也忘了。」
然後他們之間沉默了一會兒。
「……我們現在是不是和那時候蠻像的?」陳嘯之道。
女孩子思索比較了半天, 說,「……好像是有一點哦。」
青年噗嗤笑出了聲。
他們在房車頂上躺了下來,金屬仍帶著赤日餘溫,指頭可以摸到沿途卡在車蓋裡的沙礫。
繁星漫天,人躺下來時彷彿浸進了星辰之中,眼前只餘無垠的黑夜與天體。
陳嘯之忽然側過身問:「沈晝葉,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沈晝葉想了想,小聲回答:
「……你喝醉酒的那天。」
陳嘯之:「……」
「…………」
「那天我人生第一次去派出所撈人來著,」沈晝葉小聲、甚至有點歉疚地說:「一路上好像還把你在地上摔了好幾下。然後你還哭,我還以為是你被我摔哭的……你喝醉了比沒喝醉能言善道十萬倍……」
陳嘯之:「……」
陳教授頭都抬不起來,令人尷尬的沉默持續了許久,然後他終於找到了點,氣急敗壞地興師問罪道:「那這麼長時間你都不說?!」
沈晝葉不顧陳教授的脾氣,貼心地往他的方向蹭了蹭,小聲道:「……因為我覺得你會尷尬呀。」
陳嘯之:「……」
沈晝葉湊過去,小聲嘰咕他:「你這麼容易尷尬的一個人。只只你看,你現在不就……」
「別說了!」只只惱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