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歲的陳嘯之感到沈晝葉洶湧的悲慟湧向他,山崩地裂,如海嘯一般。
太殘酷了,陳嘯之心幾乎都要裂開來,緊緊摟著她。
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
陳嘯之心痛欲裂,對上蒼祈願。
-
…………
……
「我真的,從來沒能和他說再見。」
沈晝葉說話時坐在地上,車在公路上顛簸,像一葉小船。
然後她想了想,又自嘲道:「不過生死鴻溝,也不會再見了。」
陳嘯之搜刮腸肚,正要安慰小青梅兩句,沈晝葉忽然又滿腹怨氣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再見就不用留情面了,他才不管他到底留下了什麼爛攤子呢,也不管我和我媽會不會哭。」
陳嘯之:「……」
「畢業前可以撕室友,」沈晝葉惡毒道:「人走了哪管身後洪水滔天,孤兒寡母哭倒長城都沒人管。人渣。」
陳嘯之頓了下道:「這又不是叔叔的錯——」
沈晝葉大為光火:「陳嘯之你再說一句?再說一句我跳車了!」
陳嘯之:「……」
「——人渣。」沈晝葉憤憤重複:「不負責任的垃圾人!我媽喝醉了酒都會罵他!只只你要是敢學我爹,我就把你頭擰下來做俄羅斯套娃,每個臉上都畫十個王八,手上給你畫滿唧唧……」
「…………」
陳嘯之見過沈晝葉炸毛,卻沒見過這種盛況……
車靠近特區,小青梅大約是見到了熟悉景色,脾氣朝霸王龍的路上一路飛奔。陳嘯之甚至覺得沈晝葉有心砸車,非常恐怖——但他總忍不住看姓沈的小後腦勺兒,覺得像個小毛絨玩具似的。
陳嘯之看得心癢,有心想把她戳摔跤,這麼可愛,應該能哭很久。
沈晝葉揉了揉小鼻尖兒,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
路上所花時間並不久,陳嘯之帶著小青梅早上九點離開匹茲堡,中午時分就抵達了華盛頓。
2018年到了年關,特區年味頗足,連路上都扯著金色新年掛飾,慶祝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即將過去。
真到了目的地後,沈晝葉反而安靜了。
午後夕陽斜沉,車被高峰期擠著,房車通行尤為艱難。陳嘯之雙手離開方向盤,沈晝葉收拾房車裡亂糟糟的雜物,不看窗外,那模樣沒有別的解釋,就是在逃避。
陳嘯之雙手交叉,慢悠悠地問:「今晚我們住哪?」
沈晝葉拿著裝滿零食的小果盤,愕然一頓:「啊?」
「我還沒問過呢,」陳嘯之莞爾道:「你家那房子還在麼?」
沈晝葉言簡意賅:「在。」
「那行,今晚睡酒店還是你想睡自己家?」
陳教授饒有趣味道:「兩個都得早點去,所以你得現在做決定。」
「我……」沈晝葉頓了下,不太好意思地說:「我想……去我家的老房子,但那地兒這麼多年了,收拾起來很麻煩,你得做好了心理準備再去。也有可能看一眼就想去酒店了。」
陳嘯之笑了起來。
-
……
jeffery st, 25號。
那是一棟位於居民街區角落的、深褐色屋頂的房子。居民街道夾道梧桐枯黃,卻看得出十分溫馨,房子是標準美式建築,兩年前修葺過一次,百葉外牆已褪了些色,現出了灰白木頭。
它也有個不小的花園。
只是無人打理,地上草枯黃,可憐巴巴地貼在地上。
沈晝葉看到之後溫和地笑了笑,卻看得出沒有一分是發自內心的。
陳嘯之注意到這一點,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