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浮的性命去冒險、為了水浮的名聲躲到林沫家裡來,倒也是他自己做出來的。可即便是那實話愛得死心塌地的他,也不會說輕易地告訴水浮,自己家裡究竟養了幾個兵。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也不會說守著家裡的幾百號人乾坐著等死,總會有些舉措。然而究竟要怎麼做,卻絕對不會對提前告知別人。
他承諾不了什麼。尤其是,這件事上,他不會聽命於任何人。
“我覺得咱們剛剛說的沒一件事能讓你笑成這樣。”林沫不解。
“我只是忽然有些慶幸罷了。”水溶搖了搖手,“如今我身邊是你,何其幸運。”不待林沫說些什麼,他便道,“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樣的道理我是懂得。只是你知道,這到底是——”
林沫打斷他:“誰同你說這個!我曉得你寶貝你家祖上留下來的這些東西,我何嘗不是一樣!你也把我想得忒大方。何況吳大將軍現在還沒回來呢!便是他回來了,事兒也沒個準。許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誰都曉得他是個厲害的主兒,可除了三殿下,現在也沒人覺得他是個危險的主兒。”
林沫這話說得就薄情了。
水溶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還不是太子呢。”林沫壓低了聲音,“就算他當了太子,我也只聽皇上的。”這話其實說了也白說。吳廉水如果沒有反心,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他若是心有不忿,怎麼可能是隻針對水浮一個人?便是林沫這樣的心腸,當年為了申寶,也不獨是痛恨水沉,連著水浮、京兆府、甚至皇帝,他心裡都生出一股子不信任來,更別說吳廉水這樣的了。他若是對皇家有不滿,那怎麼會到水浮就甘休?可是即便他只針對水浮,皇帝會真的拿一個兒子去填他的怒火?那這皇帝威信何在。
這麼簡單的道理林沫不會不懂,他故意這麼說,水溶也沒辦法勸。雖然當初你情我願的,他喜歡水浮的事兒都沒避過林沫——也瞞不過他,但真換個人喜歡了,才曉得當初的沒避諱是多麼自討苦吃的一件事,他也從不知道林沫原來這般小氣,動不動就能搬出當年那些舊事出來,逼得他無地自容。
整張臉都寫著“瞧瞧我這人多好,你喜歡我實在是太晚了。不過之前沒喜歡我,喜歡別人,實在是件大蠢事”這樣的字樣。
真是可怕啊。
但他的確讓人慾罷不能地好——知情知趣、富有自知之明、給情人足夠多的時間和空間,並且連那幾口小醋都吃得格外叫人心癢。水溶說是花花公子,然而被水浮吊了十年,好容易想開了,就換上了這麼個聰明又溫柔地主兒,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掙脫開的。
“我以為你喜歡崇安王。”他問。
“我還覺得賈蘭是個好孩子呢。你看我喜歡他叔叔嗎?”林沫笑道,“再說我算什麼。我喜歡誰,哪有什麼要緊。”
第250章
和惠大長公主到得比吳大將軍還要早些。她原來出發得就更早些;路程也更近些,然而來得這般迅速至少說明,這個年逾六旬的老人家,途中沒有歇過哪怕一天。這是她下嫁後四十餘年裡頭第二趟回京裡。上一次是送孫女出嫁、祝賀老聖人大壽。而這回則是慶祝皇帝大壽。這理由說充沛也充沛,然而卻不像是這位老人家的作風。別的不說;十年前皇帝的壽辰比這次排場只大不小的,和惠公主也沒上京來。
“也是前陣子明麗鬧出來的事,可惜辛苦了皇姑母。”皇帝輕描淡寫地;給和惠大長公主上京找了個再好不過的理由;“幸虧景寧母子平安;皇姑母辛勞之餘,也能有所慰藉。”明麗公主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皇家貴女們的名聲一落千丈,素有德名的大長公主進京,倒的確能讓人暫且忘了明麗公主——現下是縣君了的不義之舉。畢竟,皇家也是出過德才兼備、受人敬重的公主的。這位公主下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