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的親妹子,她也是林沫身邊的老人了,林沫也透了口風要給她找人家,既然要出去了,說話便更敢恣意點,“聞歌說她小叔唸書可用功了呢!”林沫拿她開玩笑:“是啊,我當年說把你給古順你還不要,要是人家考上了,你可就要後悔了。”
“我後悔什麼呀。”聆歌快人快語的,“也就我在老爺您身邊伺候著,底下人叫聲姑娘,這是討好老爺您呢,我要是自己不知道深淺,那真是不要臉面了。那位古爺要是真考上了,那就是官老爺啦,哪能找我們這樣的下人!老爺你不是給人家添堵麼!”她說話又爽利,倒叫水溶笑道:“你這話說得可不對,前幾年有個叫賈雨村的,你聽說過沒有?”
賈雨村這人不算出名,不過算是被林沫拉下來的,因為摻和了甄家的事兒。當時他還有幾分猶豫,畢竟曾經教過黛玉啟蒙,還是林海當年寫了薦信的,送黛玉進了京裡。不過後來一問,黛玉並不大記起他,和自己的女先生倒是更熟些,便全然不顧,大刀闊斧地整查了一通。他家的內宅也確實稀奇,一個丫鬟出身的小妾扶了正,還封了誥命,那些和他家交際的女眷不知道該怎麼想。不過女人家的心思更奇怪,比如說靜嫻,關注點就在別處:“說是他家太太還是甄士隱家裡頭出來的呢,怎麼著都算他恩公了,看看怎麼判香菱那個案子的?這種人怎麼不去死呢?”
雖然“這種人怎麼不去死”這種話偏激一點,但林沫卻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恩將仇報、見利忘義的人,還當了一方父母官?怪不得只和榮國府家的下人關係好,天生就是奴才命,官帽戴頭上也像是要隨時跪地上去的種。
顯然聆歌就算是個丫鬟也看不慣賈雨村的,聽到水溶這句話就皺了皺眉,不過水溶是貴客,還是她們眼裡的“嬌客”,她也就手腳麻利地給林沫換好衣裳,然後就抱著那盆水出去了,還是隔了一會兒,妙荷才帶著水溶的衣裳過來。
“誒喲,你的這丫頭!”水溶等妙荷走了才嚷嚷道,“這我可不能忍了啊!我跟你說,虧得我是北靜王,身份貴重些,這要是擱個尋常的你養在屋裡的小的,肯定要把她往死里弄了。”
“現在不想著想吳大將軍究竟是怎麼想的了?”林沫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是小的麼?”
水溶本來是要調戲他一通的,誰知被這一句話給堵了回來,悄悄地紅了臉,轉頭又和林沫嬉皮笑臉了幾句,把這一行打岔過去,倒是真一覺睡得香甜,也沒夢到吳廉水帶著人圍了北京城,弄得硝煙四起,他的北靜王府也燒得乾淨之類的殘忍景象。
即使知道了一個不大好的訊息,這也算他這幾日來睡得最舒坦的一夜。
不過等到第二天兩人醒了,就要各自去操心吳大將軍了。
但他們到底只是底下吃俸祿的人,發皇糧的那個才是真的焦頭爛額。
不過皇帝到底是皇帝,底氣足,至少面上看著,他是一點也不著急,反而有空和內閣的人商議林沫送來的那個大木匣子。毫無疑問,這裡頭的手稿、資料都是方檢的心血,也是他本來計劃用來揚名立萬的東西。然而在這時候,他給了林沫。這算是什麼呢?
曹尚書道:“到小林大人手上,也不算辱沒方相的良苦用心啊。”林沫是他的手下,他也沒有別人所猜想的嫉恨、打壓之情,替他說幾句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尤其是“良苦用心”四字,實在是一語雙關,說得好像方檢要把林沫抬到跟自己一樣的高度上去。
“呵。”皇帝倒沒有說別的,只是略提了一提,“方大人一生勤勉,如今還想著為朝廷出力,有這樣的太傅,是朕之幸。”但也沒說要把牌匾還給人家、減輕對人家兒子發落之類的話。輕鬆地跳過了這個話題,“明兒個就放榜了,殿試的事兒禮部準備好了?”
玉徵文連忙回話:“回陛下話,俱已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