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塞一看,便笑了,揚眉道:“菩薩今天倒知道‘上道’二字怎麼寫,肯憐憫憐憫世人了?”
王恕不欲理會她的挑釁,只道:“喝藥。”
周滿一瓶糖丸在手,這回倒是沒分辨什麼,乖覺地把藥喝了,然後含了兩枚糖丸在舌間解苦。
王恕則順勢為她把脈。
只是那清瘦的長指才搭到她腕上,過得片刻,眉頭便忽然蹙了起來。
周滿道:“你昨日的藥頗為奏效,我修煉行氣已無心神不寧之症,有什麼問題嗎?”
王恕目光落在她臉上:“你昨夜為什麼沒睡?”
周滿:“……”
該說不說,作為一個病秧子大夫,這人的本事實在過大了一點,怎麼什麼都知道?
昨夜她的確沒睡。
只不過不是不想睡,而是實在睡不著。
先有病梅館刺殺,後有春風堂投毒;頭頂懸著韋玄剔骨之刀,腳下滿布王誥暗算之箭……
誰又能睡得著?
萬籟俱寂,更深露重,周滿坐在窗下看著東方一點點亮起魚肚白,盤算了一整夜。
原本身在劍門學宮,她不想因修煉太快暴露自己身負劍骨之事,所以一直都在強壓境界。
可如今危機重重,沒有足夠的實力,如何自保?
她非但應當提升實力,而且應當在短期內迅速提升實力。至於境界壓不壓得住,那是以後才需要擔心的事。
前世她曾半隻腳邁進天人境,這一世她再修煉,不存在心境領悟上的瓶頸,只有資源上的瓶頸。
迅速提升實力,可不是日夜不停地正常修煉吸納天地靈氣就能做到。
周滿需要一些特別的丹藥。
王恕見她半晌不說話,疑心她是昨晚又出去幹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倒也不好再深問。
脈象既已按過,也並無其他需要擔心的地方。
他仔細算算,便從袖中取出一隻有些少見的黑陶瓶藥瓶,謹慎地從中倒出一枚丹藥,遞向周滿:“此乃奪天丹,有固本培元、增進修為之用,當能緩復你因毒受損的神氣。只是其效力,十倍於化星丹……”
十倍於化星丹?
正自沉思的周滿,瞬間回過神來,先從他掌心中拿起那一枚深紅色的丹藥看了一眼,然後才發現這人另一隻手裡竟還攥著整整一瓶!目光頓時就定住了,再難移開。
口中的糖丸,忽然不甜了。
那泥菩薩還在叮囑:“藥力過強,恐會損毀經脈,所以你服用後,必得潛心調息打坐,歸攏藥力……”
然而周滿連半句也沒聽進去。
她望著他,只舉起手中那枚丹藥,幽幽問:“就給一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