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他連續五晚的統計,出事的宏達公司只有這晚亮著燈光,其餘四晚燈光都是熄滅了的,看來需要超時工作的比率並不多。
那天晚上,易明遲遲未走,不知是否與第二天必須清查帳目有關?
許子鈞嘗試代人易明的工作環境去想像。當所有人都下班了,他急需用來填補他挪用了的公款的錢,已由財務公司派人送到,之後他怎樣了?
他一定很輕鬆。急切需要的錢到了手,第二天的帳目清查與他無關了,本是絕處的路障已被清除。第二天,他可以昂首走進公司,而不是像個隨時驚怕著被揭發的,佔用了公款監守自盜的出納人員,恐懼被揪查出來的羞恥、臉目無光、家人朋友都因他而蒙羞……
錢到手後,他會把錢鎖好,帶著輕快的心情離開公司‐‐
沒想到竟會暴屍街頭,從高空躍下。
這可能嗎?
一個強烈的聲音在許子鈞心中迴響: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帶著失落和惆悵,他離開了燈光照不到的街角。他站立的地方距離易明跳下來之處只有一個街口,因宏達商業大廈是在兩個街口的交匯處,正門的一邊向著車輛往來的大道,另一邊的側門向著燈光較暗的橫街。
剛才許子鈞就是站在橫街一條巷裡的檔口的屋簷下。掛著補鞋招牌的街檔早已收鋪,成了他隱藏其中、向外觀察的場所。在燈光明亮的正面街道的對照下,這裡是個不為人注意的陰暗角落。
他眼前彷彿有著一重迷霧,這重迷霧遮蓋了他的視線,以致他看不到裡面的東西。
明知有問題了,但是卻接觸不到問題的核心,找不到核心的所在,連門兒也摸不上。
&ldo;當然,像我這樣隔著大門推敲,站在遠處觀察,真是有問題也查不出來。&rdo;
他心中這樣想,失望又頹喪。
他沒有對大衛提起這件事,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提這事,大衛必然說他沒有事實根據,瞎猜亂說是不好的。
他希望多少找到一點頭緒,才好向大衛說這件事。
也不是沒有向人打聽。他裝作買香菸,進入附近一間菸酒辦館,佯裝在慘劇發生那天剛好路過,顯得對這件事很好奇。
&ldo;你問起那天的事呀,&rdo;辦館老闆是個健談的老先生,他說,&ldo;那件事把我們都嚇壞了。我在這裡開了三十多年店,從沒見過這樣的事。&l;嘭&r;的一聲,一個人從天而降,我沒有親眼看見,只聽見聲音,跟著就有人高叫:&l;跳樓啦!有人跳樓了!&r;那一班子的人哪,就這樣蜂擁著圍上去……&rdo;
辦館老闆說得活龍活現,把當時的情景勾畫出來。
&ldo;當時這麼多人在看,救傷車什麼時候來到?警察是最快到達現場的吧?&rdo;許子鈞問道。
這些問題在他心中響起好幾次了。警察到達的時間,對他來說尤其關鍵。
有人從高處墮下,在這個行人匆匆的時間一定會引起混亂。車子停下來,路人圍上來,互表驚惶,各抒己見,在出事地點圍攏。這樣的情況不受控制的話,對墮樓的人毫無好處,假如有人需要立刻離開現場,那也是最好的時機……
警察來到了就可以恢復秩序,場面會受控制。其中必然要封鎖現場,不許人靠近,儘可能地保持現狀,而且需封閉大廈出口,等待警方再進一步調查。
&ldo;警察是最早到達的,大約有九分鐘時間,救傷車則十多分鐘後到達。&rdo;辦館老闆回憶出事後的情況。
與許子鈞想像的差不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