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意不言而喻。陳欽只能裝傻,一是自己覺得強硬拒絕,怕會惹惱了這個人,要知道,當年之事還歷歷在目,朝中人此時還在談論著,陳欽不想激怒於他。二是陳欽覺得,已今非昔比的袁其商,或許也不失為一門良配。他的靠山是萬貴妃,如今邵貴妃育有皇四子和皇五子,邵貴妃此番與萬貴妃走得極近,莫不是?
如若寵冠後宮的萬貴妃,若得一個皇子過繼到膝下,今後這江山,還真不一定會落到如今太子朱佑樘身上。
項忠是堅定的太子一黨,王御史也是太子一黨,若是將女兒嫁入王家,自家也就是徹底的太子一黨了。一旦朝廷變了天,陳家連轉圜的餘地都無,頃刻間就有可能覆巢無完卵!可若是將女兒嫁入袁家,那麼,無論哪一方得勢,至少可保得全家性命。
但是,袁其商此人太過乖張,行事也過於陰狠,叫人生生不能靠近。西廠的韋瑛,當年查辦袁家一案,便落得個妻亡身殘的下場。如此深仇大恨,現今還在西廠供職的其弟韋瓚豈能善罷甘休!
“此事委實難辦。王大人也在我跟前提過幾次,話裡話外是有意結親的。”陳欽嘆道。
“父親,孩兒又不是隻有一個妹妹。”陳徹腦子轉了轉,那日看到假山石後的初容,強勢得將陳五逼到牆角,自己當時是未出面阻攔的。事後細想了想,深覺這個六妹妹性子極強,若是與同樣為人的袁其商相處,怕是針尖對麥芒,不一定會有好結果。
此時聽了父親的難處,便想著結這兩門親,也不失為一條好計。
方才在腦子過了一遍,若是將陳四許給袁其商,也不算辱沒了他。如今兩家算是沒什麼差別,一個被褫奪了侯位的袁家,或許還不如自家,起碼有尚書這門遠親。論長相樣貌,陳四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兩人同為庶出,如今袁家有了個過繼子,袁其商的地位極其尷尬。
“可你也曉得,那日他去法覺寺,是奔著小六去的。”陳欽聽得此言,提醒道。
陳徹細細琢磨,說道:“袁其商不過是為了陳家的勢,娶哪個都是一樣,應不會不喜。”
如此一來,捨出一個女兒,就算日後袁其商這條線用不上,也不必太過可惜。
陳欽陷入沉思,良久說道:“拖著看吧,待情形明朗些,再做決定。好在他父親已不省人事,與其嫡母關係已近冰點,暫時無人會替他張羅親事。他即便再想,我們也是有理由推拒的。”
陳徹說著,又加了一句。“如今太子養在周太后膝下,也莫小瞧了。當年若不是文華門哭諫,只怕太后都能將祖制改了!”
明朝在英宗以前,只有嫡後才能與皇帝合葬,英宗且下詔只願與錢皇太后合葬。錢太后死後,周太后阻擋其與英宗合葬裕陵,二百餘名官員齊跪在文華門,這才使得憲宗委曲寬譬,最後錢太后才得以合葬。
周太后性子強悍,朝堂之事最終花落誰家,還真無定數。
父子倆頭疼不已,陳家女眷也是各有心思。這日,趁著媳婦孫女請安的功夫,陳老太太斟酌了幾日的話,終於說出口了。
“老大媳婦,這些日子也難為你了,為著我這病沒少奔波。”陳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慢慢放回手邊的小几上。
“看老太太說的,這都是媳婦該做的。只要老太太身子好,媳婦做什麼都是應該的。”陳大太太這幾日應著陳大老爺的吩咐,將老太太一應物事都準備好,心說要是老太太曉得了,心氣兒順了就好了,只要不再折騰陳家人,累些也值了。
這陳老太太是個性子怪的,要是心氣兒不順,不僅折騰人不說,還糟蹋銀子,這些日後可都是自己兒子陳七的,陳大太太雖不敢忤逆陳大老爺的意思,但擋不住心疼。
陳老太太看了眼陳大太太,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心道都是女人,還是活了這麼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