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關於文學哲學等學系,本來有若干基本教員,自從胡適之君到校後,聲應氣求,又引進了多數的同志,所以興會較高一點。預定的自然科學,社會科學,文學,國學四種研究所,止有國學研究所先辦起來了。在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方面,比較的困難一點。自*九年起,自然科學諸系,請到了丁巽甫,顏任光,李潤章諸君主持物理系,李仲揆君主持地質系;在化學系本有王撫五,陳聘丞,丁庶為諸君,而這時候又增聘程寰西,石蘅青諸君。在生物學系本已有鍾憲鬯君在東南西南各省蒐羅動植物標本,有李石曾君講授學理,而這時候又增聘譚仲逵君。於是整理各系的實驗室與圖書室,使學生在教員指導之下,切實用功;改造第二院禮堂與庭園,使合於講演之用。在社會科學方面,請到王雪艇,周鯁生,皮皓白諸君;一面誠意指導提起學生好學的精神,一面廣購圖書雜誌,給學生以自由考索的工具。丁巽甫君以物理學教授兼預科主任,提高預科程度。於是北大始達到各系平均發展的境界。
我是素來主張男女平等的,九年,有女學生要求進校,以考期已過,姑錄為旁聽生。及暑假招考,就正式招收女生。有人問我:“兼收女生是新法,為什麼不先請教育部核准?”我說“教育部的大學令,並沒有專收男生的規定;從前女生不來要求,所以沒有女生;現在女生來要求,而程度又夠得上,大學就沒有拒絕的理。”這是男女同校的開始,後來各大學都兼收女生了。
我是佩服章實齋先生的,那時候國史館附設在北大,我定了一個計劃,分徵集纂輯兩股;纂輯股又分通史,*史兩類;均從長編入手。並編歷史辭典。聘屠敬山、張蔚西、薛閬仙、童亦韓,徐貽孫諸君分任徵集編纂等務。後來政府忽又有國史館獨立一案,別行組織。於是張君所編的*史,薛、童、徐諸君所編的辭典,均因篇帙無多,視同廢紙;止有屠君在館中仍編他的蒙兀兒史,躬自儲存,沒有散失。
我本來很注意於美育的,北大有美學及美術史教課,除中國美術史由葉浩吾君講授外,沒有人肯講美學,十年,我講了十餘次,因足疾進醫院停止。至於美育的裝置,曾設書法研究會,請沈尹默,馬叔平諸君主持。設畫書〈法〉研究會,請賀履之、湯定之諸君教授國畫;比國楷次君教授油畫。設音樂研究會,請蕭友梅君主持。均聽學生自由選習。
我在愛國學社時,曾斷髮而習兵*,對於北大學生之願受軍事訓練的,常特別助成;曾集這些學生,編成學生軍,聘白雄遠君任教練之責,亦請蔣百里,黃膺伯諸君到場演講。白君勤懇而有恆,歷十年如一日,實為難得的軍人。
我在九年的冬季,曾往歐美考察高等教育狀況,歷一年回來。這期間的校長任務,是由總務長蔣君代理的。回國以後,看北京政府的情形,日壞一日,我處在與政府常有接觸的地位,日想脫離。十一年冬,財政總長羅鈞任君忽以金佛郎問題被逮。釋放後,又因教育總長彭允彝君提議,重複收禁。我對於彭君此舉,在公議上,認為是*人權獻媚軍閥的勾當;在私情上,羅君是我在北大的同事,而且於考察教育時為最密切的同伴,他的*守,為我所深信,我不免大抱不平。與湯爾和,邵飄萍,蔣夢麟諸君會商,均認有表示的必要。我於是一面遞辭呈,一面離京。隔了幾個月,賄選總統的佈置,漸漸的實現;而要求我回校的代表,還是不絕,我遂於十二年七月間重往歐洲,表示決心;至十五年,始回國。那時候,京津間適有戰爭,不能回校一看。十六年,國民政府成立,我在大學院,試行大學區制,以北大劃入北平大學區範圍,於是我的北京大學校長的名義,始得取銷。
綜計我居北京大學校長的名義,十年有半;而實際在校辦事,不過五年有半,一經回憶,不勝慚悚。
………【第六十三章 記北京大學的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