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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陶淵明的《時運》,“有風自南,翼彼新苗;”《讀〈山海經〉》,“微雨從東來,好風與之俱;”本來沒有表現出詩人的情緒,然而玩味起來,自覺有一種閒情逸致,令人心曠神怡。錢起的《省試湘靈鼓瑟》末二句,“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也沒有說出詩人的心緒,然而一種淒涼惜別的神情自然流露於言語之外。此外像陳子昂的《幽州臺懷古》,“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幽幽,獨愴然而淚下!”李白的《怨情》,“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雖然說明了詩人的情感,而所說出來的多麼簡單,所含蓄的多麼深遠?再就寫景說,無論何種境遇,要描寫得惟妙惟肖,都要費許多筆墨。但是大手筆只選擇兩三件事輕描淡寫一下,完全境遇便呈露眼前,栩栩如生。譬如陶淵明的《歸園田居》,“方宅十餘畝,草屋*間。榆柳陰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四十字把鄉村風景描寫多麼真切!再如杜工部的《後出塞》,“落日照大地,馬鳴風蕭蕭。平沙列萬幕,部伍各見招。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悲笳數聲動,壯士慘不驕。”寥寥幾句話,把月夜沙場狀況寫得多麼有聲有色,然而仔細觀察起來,鄉村景物還有多少為陶淵明所未提及,戰地情況還有多少為杜工部所未提及。從此可知文學上我們並不以儘量表現為難能可貴。

在音樂裡面,我們也有這種感想,凡是唱歌奏樂,音調由洪壯急促而變到低微以至於無聲的時候,我們精神上就有一種沉默肅穆和平愉快的景象。白香山在《琵琶行》裡形容琵琶聲音暫時停頓的情況說,“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這就是形容音樂上無言之美的滋味。著名英國詩人濟慈(Keats)在《希臘花瓶歌》也說,“聽得見的聲調固然幽美,聽不見的聲調尤其幽美”(Heardmelodiesaresweet;butthoseunheardsweeter),也是說同樣道理。大概喜歡音樂的人都嘗過此中滋味。

就戲劇說,無言之美更容易看出。許多作品往往在熱鬧場中動作快到極重要的一點時,忽然萬籟俱寂,現出一種沉默神秘的景象。梅特林克(Maeterlinck)的作品就是好例。譬如《青鳥》的佈景,擇夜闌人靜的時候,使重要角色睡得很長久,就是利用無言之美的道理。梅氏並且說:“口開則靈魂之門閉,口閉則靈魂之門開。”贊無言之美的話不能比此更透闢了。莎士比亞的名著《哈姆雷特》一劇開幕便描寫更夫守夜的狀況,德林瓦特(Drinkwater)在其《林肯》中描寫林肯在南北戰爭軍事旁午的時候跪著默禱,王爾德(O。Wilde)的《溫德梅爾夫人的扇子》裡面描寫溫德梅爾夫人私奔在她的情人寓所等候的狀況,都在興酣局緊,心懸懸渴望結局時,放出沉默神秘的色彩,都足以證明無言之美的。近代又有一種啞劇和靜的佈景,或只有動作而無言語,或連動作也沒有,就將靠無言之美引人入勝了。

雕刻塑像本來是無言的,也可以拿來說明無言之美。所謂無言,不一定指不說話,是注重在含蓄不露。雕刻以靜體傳神,有些是流露的,有些是含蓄的。這種分別在眼睛上尤其容易看見。中國有一句諺語說,“金剛怒目,不如菩薩低眉”,所謂怒目,便是流露;所謂低眉,便是含蓄。凡著低頭閉目的神像,所生的印象往往特別深刻。最有趣的就是西洋愛神的雕刻,她們男女都是瞎了眼睛。這固然根據希臘的神話,然而實在含有美術的道理,因為愛情通常都在眉目間流露,而流露愛情的眉目是最難比擬的。所以索性雕成盲目,可以耐人尋思。當初雕刻家原不必有意為此,但這些也許是人類不用意識而自然碰的巧。

要說明雕刻上流露和含蓄的分別,希臘著名雕刻《拉奧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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