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抹去了?”羅飛先是覺得不可思議,隨即又若有所悟,追問道,“難道他們被那個男人催眠了?”
凌明鼎點點頭說:“那男人假裝要摘掉帽子,他做了一個把帽子揮向對方眼睛的動作,就是這個動作觸發了催眠。隨後楊冰他們就進入了被催眠的狀態,在催眠結束前,那男人設定了一個記憶障礙,然後才把楊冰他們喚醒。所以他們對催眠的過程一無所知。在他們的記憶中,那男人只是摘了一下帽子,隨後就要求他們離開。”
揮帽子這事羅飛理解:凌明鼎上次催眠小劉的時候,就是用一塊手帕突然甩向對方的眼睛,利用對方閉眼的本能動作來完成催眠的觸發。這個男人所用應該也是類似的手法。但對於“記憶障礙”這四個字,羅飛還是頗感困惑,他接著便問:“你說記憶被抹去,這是怎麼做到的?明明是剛剛發生的事情,怎麼會想不起來?”
凌明鼎“嘿”地一笑,反問:“要不要做個試驗?”
羅飛立刻點頭贊同。凌明鼎便轉身看看旁邊的小劉,說道:“那就以你為物件吧,你準備好了,我現在要給你設定一個記憶障礙。”
小劉舔了舔嘴唇,神色有些緊張。他之前在凌明鼎手裡吃過虧,這次不知又會遭遇怎樣的體驗。不過這建議羅飛已然認同,他也不能反對,只好集中精神,全力以待。
凌明鼎認真地看著小劉,兩人對視有兩三秒鐘之後,他微微一笑,問道:“很奇怪的感覺,對不對?”
小劉一怔:“什麼?”
凌明鼎這時又皺起眉頭,然後他用一種確信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你竟然會不記得我的名字!”
小劉茫然眨了眨眼睛,思緒像是矇住了似的。在隨後十多秒鐘的時間內,他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你的名字?”他努力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凌明鼎鄭重其事地告誡對方:“你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到了就告訴我。”說完這話他重新面向羅飛,把手一攤,那意思是:你看怎麼樣?
“怎麼會呢?”羅飛低聲嘀咕了一句,同時詫異地看著小劉。似乎凌明鼎並未對小夥子施展什麼了不起的法術,可後者怎會忘記了那個極為熟悉,又極為簡單的答案?
凌明鼎反問道:“難道你沒有過類似的經驗嗎?明明很熟悉的東西,在某個時刻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對方這麼一說,羅飛立刻便點了點頭:“確實有過!”非常熟悉的東西,簡直就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還有個詞叫“提筆忘字”,說的也是類似的情況:明明很簡單的字,一拿起筆來,卻忽然間不會寫了。這種狀況不但存在,甚至是常常發生,而且一旦發生便令人苦惱不已。今天既然感同身受,羅飛更要問個透徹:“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的記憶儲存在大腦裡,一片一片的,就像是你把某件東西收進口袋一樣。”凌明鼎一邊說,一邊隨手拿起張列印紙折了幾下,然後放進了羅飛的上衣口袋,“這張紙放進你的口袋裡了,它就永遠不會消失。記憶也是如此。所以我首先要說的是:‘抹去記憶’這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除非你的大腦發生過化學性的質變,或者遭受過物理損傷——就像這樣。”伴隨著最後四個字,凌明鼎把那張摺好的紙從羅飛的衣袋裡掏了出來,然後又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失憶。”
羅飛明白對方的意思,他衝著小劉一努嘴:“那他顯然不是。”
凌明鼎點點頭,他把那張紙重新塞進羅飛的口袋:“通常我們所認為的失憶,都是假性的。比如說這張紙吧,我把它放進你的口袋。我們誰也不去動它。十年後我找你要這張紙,你還能找到嗎?”
羅飛聳聳肩:“如果是一次特殊的試驗,那我應該還能找到。但如果只是一張普通的紙,十年之後我肯定忘記它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