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一截,被封印的、怎麼也不願再喚起的記憶,又像浪濤般打進他心底。肖桓似忽誤會他的沉默,趕快說:「啊,你可能不想聽到關於瑜的事,那我……」
「不……不!」
習齊忙叫住了他,他忍住滿腔的澎湃,咬著牙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哽咽:
「我……要聽,請和我說。瑜哥他……瑜哥他怎麼了?」
「也沒什麼。瑜說他會離開一陣子,是有一天要出門上班時說的,可能去散散心還是什麼的,也或許跟哪個學員出遊了也說不一定。他說叫我暫時別和他連絡,他想要離開這個家一陣子,一個人去很遠的地方,」
肖桓的話像道探照燈,一道道射進習齊的腦子,他忽然呆住了。
「我想著這樣也好,大哥他一輩子都在為家努力,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維持著個家的存在。如果他能下定決心、為自己而活,那反而是件好事,說不定人也能變得快樂一點。啊……你一定不喜歡聽到這些事吧,對不起。」
肖桓充滿歉意地說,習齊忍不住了,無聲的淚淌滿了臉頰。他的手微微發抖,只能強自鎮定,不讓肖桓看出他的動搖:
「瑜……瑜哥……沒有說……要來……找……我嗎?」
「找你?沒有,你放心,瑜哥上次看到我被你打成這樣,好像也決定要先鬆手了。」
肖桓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問:「怎麼了,難道瑜哥還是跑去找你了?」
習齊握緊了手機,靠在健身房對街的燈柱上,全身不斷地抽慉著。罪惡感、厭惡感、內疚、懺悔、痛苦和憤怒,還有對肖瑜的思念包圍著他,幾乎要將他活生生擠碎。他仰頭吸了口氣,讓自己重新能夠呼吸,才再一次開口:
「不……沒有。什麼都沒有……」他竟笑了起來。
「嗯,還好沒有。其實我有點擔心,瑜他……說要去旅行的那一夜,我偷偷跑到他房間外,竟然看到他拿著一把像是槍的東西,呃,我是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但是他很認真地在操作,他把火藥填進去,又試了試扳機,做著類似的準備工作,」
習齊靜靜地聽著,肖瑜拿著槍,在山坡上指著他和罐子的情景,又重新浮上腦海: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有猜想他會不會是要自殺。如果瑜這樣做的話,我一定會馬上衝進去制止他。」肖桓苦笑了一下,
「但是瑜把彈匣放進去,等到放滿了,又拿著槍發呆了很久,他就這樣坐在那裡,過沒多久,卻忽然把子彈全部卸出來,拋散在桌上,然後趴在桌上哭了起來。他就這樣不停的哭,我活到這麼大,還沒見過大哥這種哭法,他……好像遇上了很難過很難過的事,還把子彈全揮到了地上,又趴回桌上哭了起來。」
習齊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很不甘心吧,瑜哥,你一定很不甘心。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對他這種壞孩子,還是狠不下心來處罰,瑜哥,你好傻,真的好傻:
「後來瑜一直都沒把子彈再裝回去,還把他們全收起來丟到抽屜裡,我才安心了。就算要自殺,沒有子彈的槍應該沒辦法自殺吧!小齊,怎麼了?我講這個嚇到你了嗎?唔,對不起,我真的很沒大腦,」
落地窗裡的肖桓搔了搔頭髮,抱歉地說著。
習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連鼻子也堵塞著,眼睛和鼻子都是熱的,整個人像是要燃燒起來一般,離眼前的街景、肖桓的聲音,也跟著模糊了:
「……總之,現在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就是了。多加了一點班,倒也還過得去,哈哈,只是沒了瑜,我也得每天吃便利商店了,我現在正在想要不要買個食譜之類的,自己學些家常菜呢,畢竟一直靠大哥也不行嘛!」
肖桓說著,感慨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