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州六百里加急戰報進京時正是傍晚時分,忙碌了一天的人正聚在一起閒聊。緊接著宮中急召,幾位中樞大臣和兵部要員紛紛進宮。這動靜十分不小,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天子腳下的百姓,即便是普通人也能談一兩句國事,單看這個反應就能猜到,朝廷恐怕又要對西邊用兵了。
雖然戰火是燒不到京城來的,但是具有政治敏感性的京城百姓還是非常關注此事。於是之前福王府去甘陽侯府求親之事,便被這件軍過大事壓過,再也沒有人提起。
眉畔就是再這樣的情形下悄悄進京的。
福王府那邊似乎也有默契,並沒有大張旗鼓,媒人再次悄悄登門,換過庚帖,卜過吉凶,這門婚事就算是定下來了。剩下的下聘,請期和親迎,則要等到眉畔及笄之後,兩家商定好之後才會進行。
這個年代的婚事是不由自己過問的,所以整個訂婚的過程,眉畔其實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就結束了。只不過最後傅老夫人將元子青的庚帖交給了她。
相較於之前的各種波折,這件事簡直順利得不可思議。拿到元子青的庚帖時,眉畔都還有些懷疑,感覺自己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上輩子她求而不得,最終抱憾終身的東西,現在就已經捏在她手中了。
雖然只是訂婚,但對於福王府這樣的人家而言,是不可能會有變故的,否則臉面都要丟盡。所以事情幾乎可以確定無疑了。
眉畔以為自己會歡天喜地,但事實上並沒有。
那天晚上,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她哭的不是自己,或者說不是現在的自己,而是過去那個求而不得,痛苦絕望,孤獨一生的自己。重生之後,她費盡無數心思,終於扭轉了自己和元子青的命運。
對於眉畔這種表現,行雲是最困惑的一個。因為眉畔的動靜能瞞得過別人,卻是瞞不過她的。姑娘分明是心心念念福王世子,怎麼親事定下了,反而不高興了?
等眉畔哭完了,她進去伺候的時候,難免就更加小心了,生怕一句話不對,又引得她繼續傷心。
倒是眉畔看到她那個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你這是在做什麼?”
“姑娘不高興麼?”行雲小心的問。
眉畔笑道,“求仁得仁,自然是高興的,你怎麼這樣問?”
“姑娘眼圈兒都還是紅的,還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問?”行雲絞了帕子,一邊給她擦臉一邊低聲抱怨。
眉畔道,“就是高興才哭呢,傻丫頭,你不懂的。”
行雲撇了撇嘴,又不敢說姑娘的不是,只好端著水盆退下去了。
倒是眉畔自己坐在那裡,不免有些出神。訂了婚的女孩子,通常是不會出門的了。一方面是不方便再拋頭露面,免得婆家不滿意——畢竟姑娘們出門走動,倒有一大半是為了讓其他人家相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訂了婚之後,婚期就不遠了,有一大堆的嫁妝等著她去繡。
自己的嫁衣、蓋頭、霞帔,新房裡要用的床單和被面,送給新郎官的一整套衣裳鞋襪,還有成親後送給婆家人的見面禮……林林總總,即便眉畔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恐怕也是繡不完的,少不得從外頭買一些來充數,再讓丫頭們跟著做一些。
但在眉畔的打算之中,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若是一直關在家裡,卻有些為難了。
第二日眉畔去萬椿園請安時,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見她都抿著唇笑,眼中露出幾分打趣的意思。只有傅文慧最沉不住氣,起身笑道,“世子妃娘娘來了,大家還不快起身迎接?”
其他人便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何氏道,“胡唚什麼?仔細你表姐撕了你的嘴!”雖然說著斥責的話,但顯然並沒有真的生氣。
眉畔並不是小姑娘,雖然